脚上的匡威帆布鞋在刚刚逃跑的时候踢到栏杆,如今腿一伸,鞋底直接脱胶,变成一个开口笑。

三人哈哈大笑起来。

又喘息了一阵,许霆东望向捡纸皮的啊伯,却发现对方脚上穿的皮鞋虽然破旧,竟是纯手工缝制的John Lobb,看起来十分合脚,不像是捡来的。

眼前的老人家,即便捡垃圾,也还是穿上了破破烂烂的西装,努力维持着个人的体面,依稀还能看见内衬里缝着的商标,通过i字母上的红点,他认出了西装的牌子是“Kiton”。

心中狐疑之下,开口搭话。

“啊伯,我看你以前应该也是有钱人,怎么沦落到在深水埗捡纸皮了?”

头发浓密的老人家停下手头收拾纸皮的动作,索性也坐到了墙根。

“学生哥!啊伯我以前鱼翅都是拿来漱口的,沦落到这副田地,还不是因为恒生指数?”

“哦!”许霆东这才想起,1987年,香江遭受了一次史无前例的股灾。

这场股灾,立马把香江人人炒股的热潮一下刹停,绝大多数股民血本无归,就连香江数得上名字的富豪,也皆都损失惨重。

“股票害人啊!后生仔,你以后千万不要碰,知道吗?77年,我手上就有几幢唐楼,两个工厂,到了84年,这附近有三栋工业大厦是我的,清水湾还有别墅,如今!唉…”

老人眼神死死地盯着许霆东,也不知道为何对方如此笃定,明明在场有三人,却只告诫他一个。

两世为人的许霆东也算见惯了起起落落,可是当一个人从富足到赤贫,如此具象化的出现在跟前,他心头仍然唏嘘不已。

少年点头,摸出了一张百元钞票递给对方。

“知道了,啊伯,我钱也不多,你拿着去买些吃的吧。”

自己都过得一地鸡毛,却还是看不得人间疾苦。

“嘿!你给我一张红杉鱼干嘛?啊伯我有饭吃,以后你们几个过来荔枝角,啊伯请你们吃饭。”

那老人家摆了摆手,不接少年的银纸。

而是看了看自己手上,錶面的玻璃都碎裂了的手表,急忙说。

“欸!你们要找我的话,在这一带,随便问个捡垃圾的,丁伯在哪里,他们就会带你们过来找我,不说了,时间不够了,我要走了。”

看着老人匆匆忙忙的走远,三人也都站起,拍了拍身上的灰尘,往巴士站而去。

“我爸有个同事,就是上一年炒股赔光了,跳楼了。”

骨精强难得严肃。

“唉!上一年新闻天天报道,连我这个屋邨仔都知道不能炒股了。”

“我看以后,香江都没人敢碰股票的了,我要是有钱,天天吃好的,怎么会拿钱去炒股,那和把钱扔进海有什么区别。”

听了万钧礼的话语,许霆东眉头一挑,想起日后更加疯狂的香江股民,幽幽开口。

“呵!是么?不用过多久,香江人就会忘记这次伤疤的了,痛苦是一时的,贪婪才是永恒的。”

“唉!东哥说得对,我爸前几天才说,要拿积蓄出来买股票,说什么抄底…”骨精强接话。

“东哥,你说,我要不要按住我爸?不让他扔钱进去?”

见了刚刚丁伯的惨状,骨精强有些后怕起来。

“肯定要劝你爸不要买啊,难道你想家里破产?到时候住进公屋,和我做邻居?”万钧礼极力劝说。

“那倒也不必,往后几年,股市都很好,但是你记得,让你爸在97年4月之前全部清空。”

“嗯?东哥,真的假的,你还会算命吗?还能算那么远?”

“东哥,这样的话,我们还找什么尾货?我们去炒股票吧。”万钧礼对许霆东一直是无条件的信任。

“不行,我刚刚不是答应丁伯了吗?不碰股票。”

“哈?东哥,你那么守信用的么?”

“守信用的人,才走的远,骨精强。”

“下雨了…”

“快跑!”

许霆东当然不会算命,即便会,也不可能算得准股市,只是他依稀记得,1987年之后,香港股市迎来了十年增长,直到一个叫索罗斯的西方人,露出了贪婪本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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