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如意催促道:“快来一首,让我也开开眼。”
“想听?”
“嗯嗯~”
许是酒意正兴,再有院中的琴音曼舞,月色袭人。
才气充盈文宫的苏相如,只是略微思索一阵,便出口成诗。
“金钏响,玉钗偏,小凌波,落金莲,剑风歌玉树,恍身是飞仙。仙仙徐动何盈盈,玉腕俱凝若云行,状似明月泛云河,体如轻风动流波。长袖一舞,弄清影。”
对诗词从不感兴趣的任如意眨眨眼,痴痴盯着苏家公子。
不懂归不懂,但一字一句入耳,皆是意蕴无穷,辞藻美丽。
好个文武双全的苏相如,这样的人,才配做孩子他爹!
满心欢喜的任如意,一巴掌拍在苏公子肩膀。
“就你了~”
苏相如莫名其妙的看着她:“喝多了吧你?”
“回头你就明白了~”
庭院舞剑的鱼幼薇,听到苏相如的诗句后,不由得怦然一动。
被陵州城传的神乎其神的这位,不仅修为高深莫测,竟还是位诗词大家。
短短一篇辞赋,极尽乐府诗篇之美。
尤其是那句“仙仙徐动何盈盈,玉腕俱凝若云行,状似明月泛云河,体如轻风动流波。”
完美的诠释了舞者之美,用词华丽,打动人心。
而令鱼幼薇最为震惊的,是苏家公子至始至终目不斜视,恪守君子之礼。
要知道,整个北凉哪个男人,不是睡梦中都想扑倒紫金楼的鱼花魁?
可苏相如,之前不是个成日留恋烟花的轻浮纨绔吗?
一曲终了,鱼幼薇收起薄如蝉翼的长剑,重新入席。
“这首词,有名字吗?”
苏相如温和一笑:“信口而作,也没来得及细想。”
饱读诗书的鱼幼薇思索片刻,欢喜道:“那不如…叫《月宴舞辞》?”
“妙,幼薇姑娘果然才思敏捷。”
“公子过奖。”
瞧着他二人投契灵犀的样子,旁边的任如意心里一阵不舒服。
“天色已晚,忘了你爹临出门说什么了?”
苏相如看了眼墙角的水漏,起身道:“可不,都过了亥时,多谢紫金楼盛情款待。”
这时,又端来两壶酒的丫鬟来至近前。
鱼幼薇忽然间美眸圆睁,嗔怒一声。
“记住,今夜之事敢多言一句,当心撕烂你的嘴。”
“奴婢记下了~”
丫鬟张大嘴巴,一脸惊恐的回道。
苏相如抿嘴笑了笑,大袖飘摇的离开芭蕉庭院。
女人心,海底针。
这个鱼幼薇,变得还真快。
跟在后面的任如意像是一只护食的雌豹,眸中寒光乍现,临走时狠狠剜了眼鱼幼薇。
被吓得一哆嗦的鱼花魁,赶忙撇过头。
苏相如几乎连正眼都没怎么瞧过自己,莫非与他表哥?
啧啧~
没想到他是这种人!
荒唐的念头一闪而过后,鱼幼薇抱着白猫,转身进了后堂。
提笔写下那首《月宴舞辞》,又吩咐丫鬟明日送去装裱。
最后凝视着怀里的武媚娘,苦涩一笑。
“后悔了吧?苏相如这般君子,我们怎可将他拖入泥潭,你呀你,还是亲手送那人见阎王的好~”
“剑风歌玉树,恍身是飞仙……真好!”
透过窗棱,缓缓抬起下巴的鱼幼薇,视线停留在墙头。
那一瞬,脑海中再无苏公子儒雅俊逸的影子。
“西楚有女公孙氏,一舞剑器动四方。先帝侍女三千人,公孙剑器初第一。大凰城竖降旗,唯有佳人立墙头。十八万人齐解甲,举国无一是男儿!”
不知不觉落下两行清泪的鱼幼薇,吟诵着父亲写给娘亲的《望城头》。
她记得,那时父女二人被裹挟在难民潮流中,回望大凰城头,只有一个纤弱身影。
父亲回到阴学宫没多久便抑郁而终,真名鱼玄机的她便长途跋涉来到陵州。
先学了最地道的凤州腔,然后做了三教九流中最不堪的妓女。
所幸姿容出众,成了北凉一代花魁,也不需要做那令人作呕的皮肉生意。
然后,顺理成章遇到了寻花问柳的世子殿下。
只可惜,一直没机会得手!
再过半旬就是娘亲的祭日,鱼玄机准备什么都不管,去守墓一辈子。
可造化弄人,偏偏又遇见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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