船舱内,矮桌、坐席,一套青色莲花形茶具,一个小泥炉,其上正烧着壶咕咕冒热气的水。
贺铭恩进门之际就提了那壶烧开的水,径直走到主位坐下,先烫洗茶具,后取出个青色大肚瓶,捻出一撮茶叶放到茶壶里倒水冲之,待他一番行云流水的动作后,两杯汤色清澈的茶呈在器型呈莲花状的青色茶杯中,分到了解岸叔侄面前。
解宣触及这茶,猛地抬头看向他,肯定地道:“你家主公是容湘姑娘!”
贺铭恩端着茶壶的手一顿,继而放下茶壶,抬眼轻笑:“佑度先生还记得我家主公?”
“竟是清河公主?”解岸先是惊异,继而恍然,他看旁边的解宣神色那般肯定,且眼前这年轻将军也承认了,不禁回想起那位实在特别的公主,“若是她的话,倒不奇怪了!”
那般秉性的女子,确实不会屈居人下,只是没想到,她竟能拥有这般强悍的实力,这战船,以及如今与景军在境陵、江厦战事胶着的军队,想来都是归属于她了!
“为何侵扰我大景?”解宣质问道,但话一出口,他就觉得不妥了。
果然,贺铭恩一挑眉,好整以暇睨他:“佑度先生觉得呢?”
解宣抿唇不答。
值此乱世,既能训练出强大的军队,四处征战当然是为了逐鹿天下,庆也好、景也好,于一个有心天下的人而言,又有何区别?
“两位既代表贵国和谈,那咱们就说回此事吧!”贺铭恩正色端坐,瞬间从叙旧模式切换到了和谈模式,“我方所求,贵方以为如何?”
解岸、解宣反应了一瞬,才进入状态,但一开始准备好的联姻之策,如今就无法提了。人家主公是个女子,本定好要送嫁公主肯定不能嫁了啊!
“尔等所求太过,我大景不可能将常江以北所属之地尽皆割让,这要求属实强求!”解岸摇头回道,语气平缓,并未流露出过激之色,很明显,他心知己方如今是势弱一方。
贺铭恩:“不愿割地可不行,我们此行本就为此。安师先生应该明白,我方愿意和谈,只是不想造成过多的伤亡,战争之于百姓,无论胜负都是人祸,我方愿意退让,是主公她怜惜百姓,而非畏战贵国,贵国若无诚意,我方又何妨一战到底?”
解宣拧眉:“既是和谈,你们所提要求,也得我大景能做到才是。”
贺铭恩抬手抚额,淡笑道:“佑度先生,容在下提醒一句,如今我方战船的大炮直指鉴康城,贵国以为……有何资格反驳我方要求?”
解宣脸色难看一瞬,看向了解岸。
解岸笑了笑,许是短时间所知所见的冲击过了,他的智商上线了,此时语调温和,以为人着想的口吻道:“将军何必如此强势?依我看,和谈应是你我互惠之事,虽不知将军之主公如今在何处立足,但想必是在北方吧?两年前容姑娘还借住于我解家,区区两年能有军队几何?眼下陈兵于此,还在境陵、江厦与我军交战,那能应对庆军的还剩下多少?”
贺铭恩轻笑一声,没有打断他的意思,看表情像是在认真倾听。
解岸本是猜测,看他这般,才敢肯定那么几分,他继续道:“若能与我大景顺利达成盟约,将军的主公也可专心应对庆国,毕竟……比之大景,后方隐患更为严峻,不是吗?”
贺铭恩状似赞同地点点头:“的确,两害相权取其轻,安师先生分析得很好。”
但很好,并不意味着正确。
贺铭恩很清楚,自家主公如今所有的军队数量虽不多,却不至于少到捉襟见肘,哪怕他们如今南线、西线同时开战,也不怕军队不够。
与景国和谈,避免两线同时作战只是附带目的而已,此行真正的用意并非这个。
解岸暗自松了口气,表面泰然从容道:“如此,将军不妨先听听我大景愿意答应的条件?”
“安师先生请说。”
于是,双方就和谈条件重新商谈,经过一番拉锯战,割地范围划定在一个双方勉强都能接受的界限,而在此过程中,为了迫使对方让步,解岸不得不提出了其他条件交换,贺铭恩也因不满意在割地上作出的让步,乘机提出了其他要求。
最终,堪堪拟定了一份双方都能接受的和谈书,当然,这只是个初稿。
“贺将军真是年轻有为,不知祖籍何处?”解岸末了,心累地询问道。
这年轻人好生厉害,寸土不让、寸利皆争,那清河公主竟能收拢如此人才,实在幸运。
贺铭恩眼神一顿,浅浅笑道:“祖籍啊,在下不记得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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