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打江南走过
那等在季节里的容颜如莲花的开落
东风不来，三月的柳絮不飞
你的心如小小的寂寞的城
恰若青石的街道向晚
跫音不响，三月的春帷不揭
你底心是小小的窗扉紧掩
我达达的马蹄是美丽的错误
我不是归人，是个过客
叶薇向天躺着，手里拿了一本诗集，嘴巴里默念着。
“小薇，你刚动完手术，闭目养养神。”王芙试探性地拿走了叶薇手上的诗集。叶薇没有坚持，任她把诗集放在床边的柜子上。
“麻烦你倒点水给我。”叶薇声音有些微弱。她的胃部刚动了手术，医生嘱咐只能静卧，以免被缝合的部位裂开，所以连水也不能多喝。更令她难为情的是，连正常的排尿也只能通过导尿管引入床边的尿袋里。所以，她虽然知道要尽可能少喝水。但实在是口渴了。
王芙端来调试好的温水，小心翼翼地喂给她喝。叶薇樱唇微张，“簌簌”地喝了两口，不敢多喝，就闭了口。她看着王芙的背影，突然间泪光莹然，连忙摆头倒另一侧，不想让人看见。
人一旦生起病来，常常容易悲观。平素很普通的飘雨落叶，看起来都似乎蒙上了一层倍量之意。如《红楼梦》中的林黛玉，在怡红院吃了闭门羹，心里憋屈，回去便写“秋风秋雨愁杀人”。“诗穷而后工”，人生的坎坷和愁苦，往往能引动人的诗情。叶薇不惯作诗，但喜欢读诗。她和艾大明在一起的时候，常常敦促他写写诗，自己愿做他忠实的读者。她和艾大明本是一对神仙眷侣，自以为全天下最幸福的莫过于己。而现在自己躺在病床上，连上厕所都需要别人帮忙。触目所及，都是各种身历病痛的病人，人间的不幸在医院里尤为明显。想起往日之甜蜜幸福，而眼前横刀夺爱之人却又恨不起来，眼泪便不由自主了溢满眼眶。
夜已经深了，病房十点半便已经熄了灯。今晚的月色分外清明，泻入房间的右边的角落，显得亮亮的，甚至有些晃眼。王芙躺在租来的小床上，听着叶薇的呼吸声逐渐均匀，放了心，便盖上被子，静静地望着窗外寻思：偌大的医院里，或者说整个江城，甚至中国，不知道有多少像她一样正看着月亮，又各自有着怎样的心思呢？
月无言，夜无言。
艾大明来的时候，王芙已经离开，坐在叶薇旁边的是小梦。他昨晚接到老朱打来的电话，心急火燎就要赶往医院。还是朱成晚提醒他，叶薇刚做完手术，你去了不但帮不了忙，反而有可能影响她的身体。艾大明捎一冷静，便知道老朱说的有理。好不容易到了天亮，实在待不住了，便早早地来到了医院。又不敢去得太早影响叶薇休息，就在外科大楼下面踱步。要是在平常的小区里，一个男人大清早地围着楼房转悠，有经验的安保人员常常会格外注意。但是在医院里，因为见得多，反而无人在意。
小梦接过了艾大明递过来的花束，却不理他，只是怒目而视。艾大明心中惭愧，也不敢说话。两人就这样坐着，一言不发地看着躺着的叶薇。病房里的病人大多都是需要静养的病人，所以大家说话都不敢高声，进进出出的脚步声也很轻盈。
“你来了。”微弱又熟悉的声音再次传入艾大明的耳朵，他感到一种眩晕，不敢相信这是真的。
“是我，是我，”艾大明颤声道，“好点了吗？”他没有想到以前那个美丽婀娜的小薇，才几个月的时间便这么憔悴。心里隐隐知道自己难辞其咎，眼泪差一点就要迸出来。
“关你什么事？混蛋！”一直沉默的小梦，仿佛休眠的死火山突然爆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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