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氏道:“我那贴身宫女身上还带了一间东西,倘若她还活着,你找到那样东西,自然可以找到她,也就找到我的女儿了。”
史敬思问道:“什么东西?”
何氏表情凝重,一字一句道:“紫电剑!”
史敬思浑身一震,征讨黄巢回来的路上,李克用在马车之内曾给自己说过这青霜紫电剑的事,青霜剑自黄巢入宫取得后,名声已然播于江湖,人人均想取得青霜剑,破解安史宝藏,称霸天下,现如今青霜剑主公已然取到,紫电剑在江湖上全无音讯,此刻听得紫电剑的消息,让他如何不心神激荡?
史敬思回了回神,道:“好,等此间事了,我便去查找妇人的孩子去向。”
他顿了一顿,挠挠头续道:“妇人为何如此相信我,托我去办?我们可是刚刚偶然相识呀。”
何氏道:“我在这还接触什么外人么?唉、怕只怕将军活不过此夜了。”
史敬思道:“夫人不必叹气,假以时日我定救夫人出去!”
何氏见史敬思言语诚恳,不免心生感动,兀自盯着史敬思看了看。
史敬思被她盯得满脸尴尬,道:“怎么?”
何氏道:“没,我叹气不是为此,我叹气是怕连将军自己恐怕都难活着出去了!”
史敬思方才想起何氏叫自己进屋时所说的话,慌道:“妇人刚刚说我家主公有生命危险,不知何事?”
何氏道:“前两日,我偶然听到朱温与下属对话,方才知道今夜邀请晋王赴宴,他们是为了杀晋王取青霜剑。”
史敬思严肃道:“请夫人详细告知!”
何氏点了点头,道:“那日我在服侍朱温饮酒,他的一个手下汪启深前来上报,说是发现了青霜剑的下落,朱温便让我下去,与他那个手下密谋。”
史敬思道:“汪启深?怎么没听过他的名字?”
何氏解释道:“他就是朱温的临渊洞门下老大,听旁人说他是朱仙镇的首富,投靠了朱温,有钱又有武艺,朱温当然愿意收到门下了。”
史敬思突然想起,前日路过朱仙镇,在酒楼之中所见的汪聪,那他便是汪启深的儿子了。
只听何氏续道:“朱温与汪启深密谋,我下去后,躲在了内房后面听到他俩说话,朱温听到青霜剑后,便道:‘青霜剑在哪?’
‘在李克用手里!’,
‘你从哪听来的消息?’
汪启深道:‘小人的一个看家武夫亲眼看到的,李克用在朱仙镇与我家武夫交手,用的就是青霜剑!想必是在狼虎谷取到的。’
我听朱温声音带着怒气,道:‘那宗明跟公目进去怎么没有发现!废物!’
那朱温又哼了一声,续问道:‘可靠吗?’
汪启深道:‘我家武夫跟了我多年,我想他不会骗我!’”
史敬思听何氏一字一句的重述这朱温与汪启深的对话,心中懊悔不已,悔不该当初在朱仙镇让青霜剑示人。
何氏见史敬思脸色忽变,顿了顿,咽了口吐沫,才续道:“后来他们打探到你们驻扎在封禅寺,朱温听又与汪启深商议,说你们回去必然经过汴梁,便以宴请的名义邀请你们进入汴梁城。朱温说狼虎谷中他的两个手下都曾与将军你交过手,说将军你武功高强,有你保护李克用不易得手,汪启深便决定自己去给你们送信,送信的时候与你交手,只求两败俱伤。”
史敬思想起今早与那送信的黑衣人交手,如此说来那人便是这汪启深了,不由的一股冷汗直冒。
史敬思不插话,又听何氏续道:“他们还说,怕伤你不重,在你们进城门的时候,在派人与你们为难,逼你们动手,查看你的伤势,及时汇报过来。”
史敬思听得头皮发麻,后背冷汗涔涔直流,心道:“怪不得在城门,本以贿赂了守将,他们却还逼着切磋武艺。怪不得在刚到驿馆门口的时候,见到城门的那名军官匆匆从驿馆出来,原来是比武之后复命来了。”
史敬思脑袋嗡嗡直响,才明白了与那守城门将曾诚临别时,他回头叫住自己说的那句意味深长的“多加小心”的含义了。
史敬思心想:“原来今日所发生的一切都在朱温的算计之中,那里李度领兵走的小路放信号求救,想必定是被朱温围剿了无疑了。朱温贼子之心,阴险毒辣,可恨可诛。”
史敬思一生跟随主公李克用碰到无数大风大浪,却从未如今天这般步步被人算计,也从未遭遇如今天这般困境,不由得心神大乱。
何氏见史敬思心神慌张,便安慰道:“将军不必慌张,朱温与晋王表面还没闹破,现在将军可以装作什么都不知道,或许还能求得生机。”
史敬思看着何氏,听她一字一句安抚自己,眼神了里满是镇定,心想或许是因为此时的生死无关于她,她才得以保持如此镇定,亦或许眼前这个女人在经历了宫变,流落,被掳,失子一系列的人生际遇后,无事能让其心神大乱了吧。
看着眼前这个女人,史敬思不由的又是心疼又是感激,突然抱拳朗声道:“多谢夫人告知详情,史某感激不尽,生死当前,恕我不能再陪,倘若史某能够逃生,待此间事了,夫人委托之事,定会倾心相助!”
言罢,转身走出了屋门。
何氏不知何时,眼中兀自又挂满了泪水,跟上两步,倚着门,用着说不清的神情看着史敬思,见他身影渐渐消失在黑暗之中。
史敬思不知怎地,黑暗之中停下脚步回望了一眼,见何氏兀自满含泪水倚门目送自己,一时间心砰砰直跳,也不知是因为他是担心此刻的境遇,还是因为这个女人,无论是因为什么,这都是他三十年来第一次有这番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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