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时天空无月,史敬思凭着院中的火把照来的微光追去,两人一前一后,化作两道黑影在屋脊上闪来闪去,史敬思见那人轻功着实不弱,但距自己尚有差距,只因自己在寺院中受了内伤,才至追了许久才得以靠近。
屋脊之上,史敬思猛的一跳,抓住那黑衣人腰间衣袋,黑衣人被拉住,猛地一惊,显是没想到史敬思轻功如此之快,顷刻间便追到自己。
黑衣人回头便是一拳,直逼史敬思面门,史敬思松手,但听当啷一声,手中却多了个黑囔,凭着手感一捏,才知这黑囊之中装的是一个铃铛,但在夜色之中来不急细看。见黑衣人哈的一声又攻过来,急出左手去抓黑衣人胳膊,黑衣人双臂下沉,躲过史敬思这一抓,同时右腿踢向史敬思下盘,屋脊之上原不如陆地平稳,但这黑衣人在这屋脊之上单腿站立如站平地。史敬思忙向后跳,只听哗啦一声,一片瓦砾落地。
史敬思把黑囊塞进口袋,正欲前扑,却听院中有人娇声喊道:“谁?”
黑衣人闻声心中一慌,娇哼一声,一个跳跃飞到墙外逃走,史敬思听那黑衣人哼的一声,声音娇嫩,回过神来,才想起刚才问到一股粉黛之香,心道:“原来是个女人,难怪刚刚交战之时,见对方飞身逃走,回头应战出招之间身姿颇为飒爽。
史敬思心想院中叫喊之声,想是被瓦片落地惊到,自己随主公前来赴宴,本是凶多吉少,此时更不应多生事节,是以见那黑衣人逃脱,也不去追了。
史敬思跳下屋脊,转身刚要离开。
只见院中一屋灯亮,亮灯那屋房门半开,一人探出头来道:“你是谁?”
史敬思向那人定神一看,却是一女子,既被发现,就此避开也不好,便向前走了两步,低头抱拳道:“在下晋王手下史敬思,是受梁王之邀前来赴宴的。”
那女子听史敬思说是晋王李克用手下,是前来赴约之人,心中一喜,问道:“你为何会在这里?是梁王派你来的么?”
史敬思额了一声,顿了顿道:“我是经过梁王允许,放犬子到房间休息,待要回去,只是梁王的驿馆宅大,黑夜之中迷了路。”
那女子打开房门,向前跨出几步,又确认地问道:“你当真是晋王李克用身边的史将军?”
史敬思被她这么一问,不知所以,抬头道:“正是。”
那女子兴奋道:“太好了,史将军,快请进来,我正有要事相告!”
史敬思听那女子邀请自己进屋,声音带着兴奋,当下一头雾水,连连额了几声,不知怎么回答。那女子见史敬思兀自不动,忙问道:“怎么了?”
史敬思断断续续道:“你...你是?”
那女子道:“我是梁王的妾人。”
史敬思心中其实早已猜到,能在此院之中居住的,不是朱温的老婆便是他的女儿了,道:“夫人认识在下?”
那妇人道:“不认识,第一次见你!但却听过你家晋王李克用和你的名声,你快进屋来吧!”
史敬思听那妇人一连催着自己进屋,不知所谓何事?本是男女有别,何况此地是朱温后院,此人又是朱温小妾,自己如何能进屋去?此时朱温和主公都在饭桌,自己送勖儿进房休息,如何能耽误这么长时间?
那妇人见史敬思犹豫不答话,知其所想,便道:“将军行事不必居于小节,时间紧急,此事关乎将军和李克用生死。”
史敬思听她说关乎主公生死,心中一慌,忙地迈步进屋。
史敬思借着灯光见那女子约莫三十岁年纪,一副妇人装扮,身材窈窕,一张白皙的瓜子脸蛋,一双大眼顶着一对细长的眉毛,眼角兀自长者一颗小小的痣,更增美色,只看得史敬思心中微微一动。环顾屋内,见屋内陈设,装饰摆放物品极尽华丽,时不时透出一股清香之气,史敬思心想刚刚那仆人所说的梁王最爱之人住在这里,想必便是她了!
那妇人道:“史将军请坐!”
史敬思回过神来,道:“夫人刚才所说我家主公有危险?”
那妇人道:“是!”
史敬思疑道:“你是朱温小妾?就算有危险,你会告诉我?”
那妇人哀叹一声,道:“因为我有事情要拜托将军?”
史敬思盯着那妇人,道:“哦?有事拜托我?你是梁王爱妻,有什么事是梁王做不到的?”
那妇人脸色忽变,恨恨道:“梁王?嘿嘿,正是有朱温那老贼,我才只能求助将军!”
史敬思听她她称朱温老贼,大出意料之外。
只听那妇人一字一顿续道:“我原本是哀帝的后妃!”
史敬思听他说是大唐皇帝后妃,身子猛地一震,惊的睁大眼睛,道:“当...真?”
那妇人脸色恢复平静,道:“是!我姓何,是哀帝第四妃子。”
史敬思正欲问她如何会在这里,不及插话,听何氏续道:“朱温那贼杀了哀帝,俘虏了我,逼迫我做了他的妻妾。我原当自刎以保清洁,只是有余事未了。”何氏伤忆往事,感叹身世,不知不觉泪从中来。
史敬思见他落泪,心中兀自生出疼惜,正不知如何出言安慰,只听何氏长叹一声,擦了擦眼泪,盯住史敬思,突然跪下,道:“我有一事相求,还请将军帮我。”
史敬思见何氏突然跪下,猛地一慌,连上前扶起何氏,道:“快...快请起。”
史敬思双手碰到何氏胳膊,只觉得软绵绵的,像是扶到了海绵一般,随即想到此时正是半夜,男女共处一室已是不合事宜,何氏站起后,史敬思神情尴尬,退了一步,刻意保持距离,道:“夫人有事但说无妨。”
何氏也是羞的脸上晕红,低着的头缓缓抬起,又道:“我有一女,乃是皇室血脉,黄巢攻入皇宫时,我托身边贴身宫女带出宫外,本来约好青州城相见,不料几经转折,我被朱温再纳为妻妾,无法逃脱,我忍辱苟生时至今日,就是为了能够见到我的孩子,倘若知道她好好的活着,就是现在死了也无憾了。”说罢何氏又是流出泪来。
史敬思见何氏哭的伤心,不免起了恻隐之心,顿了顿道:“我愿帮助妇人,只是天下大乱,人茫茫,找一个人何其难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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