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头村村口一处僻静位置有座孤零零小院,黄土院墙围着两间茅屋。茅屋前有棵海碗粗的榆树,树下摆着张简易小木桌。
一个老头儿正坐在桌旁喝酒。
老头儿袒胸露腹,骨瘦如柴,颌下几根短须如霜打的野草般枯黄稀疏。他拿一碟油炸花生米做下酒菜,捏一粒花生米送进嘴里,端起白碗喝一口酒,龇牙咧嘴,露出所剩不多的几颗黄牙。
老头儿正喝的有些微醺,李青石背着李狗子闯进院子,黑丫跟在后面,带着哭声。
李青石把李狗子放下,一屁股坐到地上,喘息说道:“老刘,快给狗子看看……”
老头儿瞅了他们一眼,又端起白碗喝一口酒,懒洋洋问道:“怎么了,伤了哪里?”
黑丫过去拽他胳膊,哭道:“刘爷爷你快给狗子哥看看,他流了好多血,快死了。”
老头儿被她拽的一歪,屁股底下的板凳都差点倒了,一面稳住身子一面说道:“别急别急,我还剩最后一口。”又去捏花生米。
李青石着急叫道:“一会再喝行不行?狗子鼻子耳朵里一直流血,再不想想办法就真晚了!”
老头儿动作加快几分,不再像之前那样慢吞吞的,喝完碗里最后一口白酒,龇牙咧嘴吧嗒了几下,这才走到李狗子身前。
老头儿蹲下身去看了看李狗子的鼻子,又看了看耳朵,瞪眼道:“吓唬人是不?哪里流血了?”
李青石回过身去看了看,见李狗子鼻子跟耳朵里不再冒血,松了口气,说道:“你瞎呀,这一脸不是血是什么?快给看看,别真出事。”
李青石跟刘老头相处这么多年,说话从来都没大没小,老头也从没为这个生过气,平日里倒经常找茬跟李青石打嘴仗,两人年纪相差悬殊,处的却跟平辈一样。
在李青石眼里,老刘的武功真是糟糕透顶,不过那一手治疗跌打损伤的手段当真高明。他教李青石挨打时下手那么狠,李青石还能活蹦乱跳的,全靠了他这手段。
刘老头翻了翻李狗子眼皮,又在他头上脸上摸按了一阵,回头瞥了李青石一眼道:“大惊小怪咋咋呼呼的,屁事没有!老子这刚有些酒兴,都让你小子搅和没了!”
李青石听他这么说,放心不少,可是见李狗子仍旧昏迷,又想起他鼻子耳朵里流了许多血,有些担忧道:“会不会骨头没事,里边坏了?”
老头翻了个白眼道:“骨头都没事,里边能坏?”
李青石这时候可没心思跟他抬杠,说道:“要是没事,怎么鼻子耳朵里会流血?”
老头一副朽木不可雕的表情道:“你练挨打的时候,鼻子耳朵不也让我打的流血?你说说,有没有事?”
李青石怔了怔,想起自己好几次被他拿手臂粗的木棍敲脑袋敲到七窍流血,一番整治后仍旧活蹦乱跳,心里又放心不少。不过想起那些自己挨揍的画面,很不舒服,忍不住说道:“你少瞎扯淡,狗子要是没事,怎么一直醒不过来?”
老头看了看李狗子道:“按道理也该醒了,这小子也忒不济事,睡起来没头了还。”说着一巴掌拍在李狗子脑门上,叫道:“醒醒!”
李青石见他下手没轻没重,忙说道:“你轻点,别本来没事,反倒让你打出事来。”他刚说完,就见李狗子皱了皱眉,嘴里咕哝了几句,睁开眼来。
李青石这才彻底放下心来。
李狗子爬起身来,四下看了看才知道自己身在何处,嘀咕道:“怎么给睡着了?”想起李青石的伤,问道:“刘老头,石头哥没事吧?”
老头看向李青石:“你也伤了?”
李青石先前为李狗子担惊受怕,精神高度紧张,早忘了自己受伤的事,这时见李狗子没事,心里一放松,才感觉到一阵阵钻心疼痛从膝盖传来,他擦了把额头汗珠,说道:“废话,没看我一脸冷汗么?”
老头瞪眼道:“谁他娘的知道你那是热汗还是冷汗?滚过来我瞅瞅!”
李青石没好气道:“疼的厉害,动不了了。”
老头走到他身边蹲下,不满嘀咕道:“求人治病还他妈跟大爷似的,什么世道?”
老头问清伤处,轻轻捏了捏李青石的膝盖,眉头皱了起来:“这是让谁打的?下手真狠!这要是再踹上两脚,这条腿就算是废了。”
李青石默不作声。
李狗子暗暗咬牙。
黑丫泫然欲泣。
老头扫了三人一眼,对李青石道:“受了这么重的伤还背他跑这么远,疼坏了吧?真是够兄弟!”冲他竖了竖大拇指。
李青石扬起脸道:“那是!我李青石行走江湖,靠的就是讲义气!”
老头哼哼笑了两声道:“你要是再把他背回去,这辈子估计就瘸了,到时候跟人说起是为了兄弟才废了这条腿,那不是更有义气?怎么样,要不现在就背他回去?”
李青石道:“你少废话,快给我治治!”
李狗子从黑丫口中得知刚才发生的事,眼珠子有些红。
刘老头小心翼翼往李青石膝盖上涂了些药膏,又拿木板固定好,叫他回去好生养着。
李青石问道:“三天能好么?”
刘老头拔高嗓门道:“三天?这么重的伤三天就想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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