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泉宗的厨院内此时还未熄火,仆人和厨娘们正收拾着宗门弟子早膳结束后的残局,剩饭菜倒入泔水桶,有专门来收泔水的人拉回去喂猪;刷洗碗盘的仆人搬了个小马扎坐在井边忙碌,原本就粗糙的双手泡在冷水里,手上生着青紫色的冻疮,十指都冻得皮开肉绽,看着十分可怖。
崔臻只是扫了一眼,心就有点揪得慌,忍不住道:“你去烧了水来兑进盆里,用温水洗罢。”
那仆妇憨厚地笑了笑:“多谢娘子好心,只是柴火金贵,哪能为奴婢们浪费呢。不碍事,奴婢习惯了。”
“少废话,”崔臻知道这种情况下也只有命令管用了,她摆出主子谱斥道:“月泉宗的厨院没炭火份例吗?不该俭省的瞎俭省,让你去你就去,休要因为尔等让月泉宗传出苛待下人的名声!”
那仆人没了法儿,只好谢了恩跑去烧水了。
崔臻见状才不再言语,回头又对朴银花恢复了和善的颜色来:“你们宗主平日里可有爱吃的什么?”
“师尊在吃食上倒是不大挑剔。”朴银花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那离开的婆子,“除了精细一些也没什么要求。”
崔臻了然地点点头,怪不得她这几天做什么菜月泉淮都吃得很香,“我懂,食不厌精脍不厌细嘛!”
“那姨……小娘子可想好要做什么了吗?”朴银花跟着她走进灶间,一旁的案台上摆着盛放肉类的大竹篾子,那半扇羊羔和整鸡整鸭上还带着未化冻开的冰碴子;地上开着口的箱子里大大小小的鸡蛋塞得满满当当;水缸里鲜活的河鱼时不时探出水面翕动着鱼唇;墙上、房梁上还挂着一条条火腿和腊肉。
崔臻系好围裙,自己给自己戴好襻膊,面不改色地回答:“烧尾宴。”
烧尾宴是中唐时期最奢靡的宴席,跟后世的满汉全席也不遑多让。而尚未开春的季节里,食材并不齐全,更何况是物流并不发达的古代东北。而且时间也不够,只有一上午,因此想凑出理想状态中的烧尾宴是极为困难的。
所以崔臻不打算全部做出来,挑几个代表性的菜整个残缺版的足矣。
原本烧尾宴早已失传,到二十一世纪时后人早已无从复原出那些名菜真正的味道。然而这对崔臻来说不算什么,她一方面在前世时研究过古代菜谱,另一方面,在原身的记忆中,烧尾宴中那些对这个世界大多数人来说都只能遥不可及的顶级珍馐,她竟然每年都可以吃一次!
原因无他,每年元月里陛下都会赐宴群臣,而元月也正是崔臻从秀坊回长安与家人团聚的日子,身为崔相的嫡孙女,她经常被带入宫中赴宴。天宝年间的宫宴极尽奢华,那些一道道如艺术品般的顶级菜肴都是宫宴中经常出现的主角,崔臻已经吃得可以挑剔哪些菜都吃腻歪了。
根据记忆中的味道复原一道菜,这是现代崔臻最擅长的事情。
……
时间转眼到了午时,也不知外面的选拔赛如何了,厨房里已渐渐忙碌了起来。
反正崔臻和朴银花俩人仿佛是相见恨晚一般,在厨房里猫了整整一个时辰还多,原本朴银花的任务只是来给她带个路,却被崔臻强行按在了厨房。
只是朴银花没想到崔臻对于庖厨上的造诣确实极高,朴银花闲暇时也会亲自给自己静花厅的弟子们烧菜,此刻也来了兴致,两个人凑在一起只是做了一上午的菜,就已经熟络得仿佛是故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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