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雨贵人就坐在冷宫院里的石凳上,旁边的石桌上还摆放着一些已经发霉的馒头,她见到昭贵妃走进来,也没有起身参拜,仿佛早已料到今日的情景般,只是淡淡地说了一句:“你来了。”

冬日里,已经下过几场雪的天气寒冷无比,可冷宫是什么地方,进来这里的妃嫔不是疯了,便是在无尽的折磨中不成人样,雨贵人穿着单薄的棉衣,成色灰扑扑的,脖子上却戴着从前她入宫时,昭贵妃赏的雪白兔毛围领,与自己周身的衣着一点也不搭。

她的手因为在冷宫凡事都要亲力亲为,再也没有丫鬟伺候,变的粗糙,甚至浆洗衣物时,手还要泡在刺骨的冷水里,几个手指都生了冻疮。

昭贵妃看着她如今这样,心下有些感慨,这雨贵人入宫来,除了刚入宫那段日子,常常得到皇上的宠幸外,渐渐地皇上觉得腻了,便不再去,赏赐也少的可怜,她注意到她的围领似乎有点眼熟。

感受到昭贵妃的眼神,雨贵人伸出冻着通红的双手摸了摸着围领,缓缓说道:“这围领,还是我入宫那年,娘娘您赏的,是我为数不多珍贵的东西。”而后,她又自嘲地笑笑,又道:“如今,算是派上用场了!”

“本宫与你无冤无仇,你入宫后本宫念着你是新人,还时时在御前提着你的名字,好让皇上记得你,你为何要害本宫的孩儿?”昭贵妃紧紧盯着雨贵人那黯淡无光的脸,步步走近问道。

杏香适时拦在昭贵妃前面,悄声说:“娘娘,不要再往前走了,万一雨贵人对您不利...”“呵,怕我会对你动手?尊贵的贵妃娘娘,你看,我如今还有何力气对你动手?”雨贵人自嘲地笑着,随后站起身来,往前走了几步,她的右腿一瘸一拐,连这几步都走的艰难。

“你...你的腿?”昭贵妃有些错愕,“自然是皇上罚的。”雨贵人漫不经心地说,“宠爱我时,什么好听的话都会说,可也会为了另一个宠爱的女人,而打断我的腿,我就是这样不值钱的玩意儿。”昭贵妃眉头轻皱,她上下打量着雨贵人道:“你犯了错,自然会有刑罚,更何况,你涉嫌谋害皇嗣!”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雨贵人听罢疯魔般地大笑着,笑着笑着笑出了眼泪,她随意抹了一把眼泪,定定地看着昭贵妃,声嘶力竭道:“你以为,我想害你的孩子吗?我从生来,便是一个预备的牺牲品,你可知,我与你本是同一个家族的?你要怪,只能怪你家族的那些人,怪你的姐姐,为何要嫁入将军府,怪皇上,为何要纳你为妃,怪你自己,为何要怀孕!

我有的选吗?如果我有的选,我一定不想与你同族,我也不想生在庶出,最后过继给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县丞养着,然后为了家族的一些狗屁保障,不得不送进宫来,我自出生,都不知道我到底是为什么存在,我生存的意义到底在哪里,哪像你们?出生便是含着金汤匙,你知道我小时候过的有多苦吗?”

雨贵人面目狰狞地哭喊出这些话,眼里迸射出深深地憎恨,她平等地憎恨着每一个不把她当人,只当她是棋子的人,包括她的养父母,若养而不护,还不如一开始便掐死自己。

看着面前疯魔的雨贵人,昭贵妃心里一阵凄凉,又是家族,之前写信来逼迫自己打掉孩子,自己无奈与文景逸结盟,已经放出消息告诉家族自己这胎是公主,可家族的人依然忌惮,依然不死心,竟派了一个已经过继给他人的家族庶女来谋害自己的孩子,更可怕的是,雨贵人从进宫起,她从未怀疑过她的身份。

为什么,家族为什么这样忌惮,忌惮到恨不得牺牲三个人的命来保全,如果,没有那位,或者是,那高位上的人换一个,是不是有不一样的结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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