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姑娘到底是喜欢……还是不喜欢淮安王?”
正听到关键处,常正突然走了过来,正要开口便被瞿岩一个眼神制止,示意他不要说话。也是这一番动作,门外的南凌延月没有听到他想听的答案,转身朝来时的方向走了。
待行了一段距离,一直跟在身后的老嬷嬷才上前垂首道:“殿下……是奴的失职。”
南凌延月知道她是指什么,却并未怪她,只淡淡回道:“无事。”随即又像是想起了什么,转向常正道:“何事寻我?”
常正“啊”了一声才回过神来,忙上前道:“韩夫人到了。”
南凌延月沉默少刻,抬头冲瞿岩道:“不用跟着。”
瞿岩愣了一下才答道:“是。”
待南凌延月走了之后,老嬷嬷狠狠捶打瞿岩的胳膊,瞿岩忙不迭的躲,口中不住喊道:“嬷嬷!你这是做什么?”
老嬷嬷狠狠打了几下才算出了心中的气,白了他一眼后便端起仪态来:“老奴年纪大了,眼睛不好,心里倒还敞亮着,有些话远不是萍儿这小丫头胆敢问的,老奴倒是小看了瞿先生,什么话都敢教,真以为殿下不会和你计较?”
瞿岩摆出一副知错会改的无赖模样,一面谄然地帮老嬷嬷捏了捏肩一面赔笑道:“殿下当然不会与我计较,我这是在帮殿下,若是他与师姑娘之间一直没个结果,反倒难为了自己。”
老嬷嬷斜睨他一眼,冷道:“无论是殿下亦或是蓁将军,皆是师姑娘自己的选择,你又能做什么?”老嬷嬷将男女之事看得通透,殿下不是糊涂人,他拿不定主意不是因他与师姑娘之间没有定论,而是师姑娘与蓁将军还没个结果,心中难解的结太多,复杂着呢!又岂是旁人能插得上手的?
“你若是真心疼殿下,便应劝慰一二,有些话要开口才好,闷在心里,两头都堵。”蓁胥不是痴傻之人,连她们这些做下人都能看明白的事,他会看不明白?只怕是因着身份揣着明白当糊涂,两人又是上下级关系,一个处理不当三头都讨不了好。且蓁胥也是她看着长大的,自也心疼他,不想他在儿女之事上走错了路子,与殿下落得个不合自断前程。
瞿岩看着老嬷嬷离去的背影叹了一声:“我何尝不想劝慰,殿下也听不进啊!”
殿下是真正的正人君子,定不会夺人所爱,且蓁胥还是他的爱将,若是有些话他来说了,那意思就变了,他就是太明白才选择不开口。
常正望着瞿岩的背影,挠了挠后脑勺,大家怎么都奇奇怪怪的?
夏日的阑风伏雨来去总是随意,让人捉摸不透,不过半刻便放晴了,只空气中还夹杂着雨后的湿土气息,混着花香略显厚重,谢锦掩了掩口鼻,原本喜欢的芙芋花香已变得浓烈逼人,竟是再也闻不惯了。
京花苑的芙芋花开得极好,却也掩不住红葳的灿然之色,大朵的红花坠满了枝头,谢锦一身素雅的长裙站在树下,她的手指轻抚红葳的花瓣,思绪恍然回到了多年前,两人皆是韶华之期,未定亲便走到了一起,少不了被一众贵女百般刁难,也因此创下在淮洛城中‘舌战群雄’的光辉战绩。
谢锦家世虽不好,脾气却颇为火辣,可不像淮洛城中的世家贵女般只会背后使坏,她有仇当场报,绝不留着过夜,故而南凌延月才会觉得她与一般闺秀不同,在将她从一堆打架的女娘中捞出来后将她牢牢记住。
之后……似乎是因为她从未见过如此好看的男人,便经常在淮安王府门前晃荡,借机“偶遇”,死皮赖脸、死缠烂打了许久才引得南凌延月动了心,在之后,淮安王府便任由她来去自如。
可到底……他做不了谁的夫君……
她也未曾后悔过。
深吸一口气,她回过身,见南凌延月站在不远处看着她,目光淡然,没什么情绪的起伏,好似在看一位多年未见的朋友。
“阿锦。”南凌延月犹豫了片刻才开口唤她。
不是韩夫人,而是阿锦。
谢锦心中一动,有些怅然之感,他果然还遵守着那个约定。
曾经的少年已是威风凛凛的大将军,样子虽因风霜而添了凌厉,却依旧是脑海中那番模样。
她微微伏了伏身子:“淮安王殿下。”
南凌延月示意她起身,向着她走近几步,目光却始终落在她身后的红葳树上,谢锦也随着他的目光望了过去,怅然道:“我以为它不会开花了。”
“也不知为何,突然便开了。”
她与南凌延月分开的那一年,这棵红葳便不开花了,他请了许多花匠,皆不得好。或许这便是命,他们亲手种下的红葳,却在他们分开的那一年再也开不出花来。她将属于两人的回忆都埋在了这棵树下,如今再来,花虽开了,过往却再不能追。
她叹了一声,神色颇为平静地问道:“阿云呢?”
“我将她葬在了霁云山。”
谢云因婚配之事离开家数十载,她虽收到谢云的书信,却并未听她提及过南凌延月的只言片语,想来也知自己与他有过一段过往,不想引她伤怀。
“要移回祖籍安葬吗?”
“不必……”谢锦苦笑一声,心中难言的悲痛,叹道:“阿云与家中断绝了关系,离开前曾坦言就算死也不愿再回去。我这个做姐姐的,生前未能好好照顾她,死后定要遵循她心中所愿。”
两人沉默了许久,谢锦蓦然开口:“殿下……阿云为何会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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