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师雪妍在自己的床榻上醒来,她见丹淑伏在桌上睡得正香,便蹑手蹑脚地下了床,站在镜前仔细端详。

寝衣洁白如新。

发髻也如平常就寝时一般。

她摸了摸面颊,昨日她分明是在极乐宫偷听到了孤衍氏的对话,后又被蓁胥掳进了房间,之后......她确是一点都想不起来了。

“姑娘!”

丹淑忽然出声将还沉浸在回忆中的师雪妍吓了一跳。

她回头见丹淑揉着脖子从桌上爬了起来:“姑娘你昨夜什么时辰回来的?”

师雪妍闻言愕然愣住:“你.......不记得我昨日什么时辰回来的?”

丹淑点点头,随即道:“昨日奴婢在房中等您回来,不知怎得睡着了。”说罢揉了揉后颈。

她见丹淑光洁的后颈一条红痕,心中猜测,该不会是被人劈了吧?

她让丹淑为她梳妆,又让侍人将马车赶了来,丹淑忙拉住她:“姑娘,你去何处?”

师雪妍深吸一口气道:“淮安王府。”

“可姑娘今日不是要去流云斋授课吗?”

师雪妍咋舌,居然将此事忘得一干二净,但昨日发生之事她必定得告诉南凌延月才行,两相权衡之下,她回过头对丹淑道:“你去流云斋帮我告个假。”

南凌延月因伤还未好,被黄邕强制修养,已在榻上躺了几日,今日实在有些受不住,便起身去了校场走动,正巧见蓁胥在与人操练。

一位是意气风发的少年将军,一位是久经沙场的中年悍将。

只见蓁胥手腕转动,手中短剑折射出的耀目光芒,两人齐齐而动。

上挑、回刺。

下劈、横刀。

不过二十招便已分出胜负。

“得罪了。”蓁胥沉着面抱拳道。

本就技不如人,张驰也知不是蓁胥对手,但未曾想到会输得如此难看,面子上有些挂不住,便冷哼着笑道:“我们这些沙场上历练的人,只会杀敌,不似蓁将军会的多些。”

蓁胥眉色一冷,唇峰略寒,正待回击便听一旁传来声音。

“本王让蓁将军留守淮洛皇城,卓副将对此决策有所不满?不若说与本王听。”

南凌延月走到了两人面前。

张驰当即双手贴额下跪,道:“末将不敢!”

“技不如人便想在嘴上讨面子,这便是你的骨气?”

张驰跟随了南凌延月多年,身职却比在淮洛皇城中的蓁胥低,到底心有不甘,本也是个直肠子,便挺起背脊直言不讳:“某自认为与殿下出生入死从无退缩,当得起骨气二字,但蓁胥仗着自己有个在陛下面前得力的兄长,便不把兄弟们放在眼里,某自是气不过!”

蓁胥瞬时攥紧了拳头欲上前,却被南凌延月拦了下来。

“你是因蓁胥没有上过战场而觉不公?”

“无战之将,岂不可笑?”

“保家卫国视为将领,看得见的硝烟为战,看不见的硝烟也为战,你可明白?”

波谲云诡的淮洛皇城何尝不是战场,此处的战争更加残酷,他与蓁莽将蓁胥留在淮洛也是为了保皇城局势安定,但少年将军心中的郁结他也不是不知。

“今日便不罚你了,只你记住,淮安王军永不会将刀对准自己人。”南凌延月负手而立,淡淡道。

张驰再不言语,躬身退下。

蓁胥面色铁青地立在一旁,仿佛一只桀骜孤鹰,只南凌延月看得懂少年心中的不忿。

记得第一次见他时,他便跪在自己身前求道:“我蓁胥愿与殿下征战沙场,一日不平边关之患,一日不回淮洛皇城。”

少年鸿鹄之志。

奈何他终究是不忍淮安王府再多一个如自己般的人,背负太多并不是什么好事,且蓁胥与蓁莽幼年失亲,本已十分可怜,蓁莽也是怕自己唯一的弟弟去了战场再也回不来,便让他领职守着淮安王府。

如此便都能安心。

可偏偏少年将军安不了自己的心。

“蓁胥......”南凌延月叹了一声,拍了拍他的肩头,将少年落寞的神色尽收眼底,道:“若是你愿意,等平了孤衍氏逆党一案,你便跟着本王回金漠吧。”

蓁胥不可置信地抬头看向他,在得到肯定的目光后欣喜下跪,给南凌延月行了大礼。

“谢殿下!”

南凌延月俯身将他扶了起来,却扯动了伤口,疼得双眉一皱。

“殿下!”

“无事。”南凌延月摆了摆手,正准备回屋,却听瞿岩来报。

“殿下,师姑娘来了。”

两人皆是一愣。

蓁胥的表情有些不自然,南凌延月看他一眼,笑了笑道:“去吧。”

“......”瞿岩沉默片刻,那眼神从蓁胥的面上移到了南凌延月的面上,有些为难。

“师姑娘说......她找殿下......有事商议……”

两人又是一愣,只不过这次表情不自然的人轮到了南凌延月。

他轻咳一声,对瞿岩道:“将人请到书房来。”又叫住了想抽身离开的蓁胥,道:“你也来。”

三人坐到了一处,师雪妍捧着茶左右各扫了一眼,怎觉气氛有些不对?

她艰难咽下一口茶,对南凌延月道:“殿下的伤可好些了?”

“无妨。”南凌延月接过蓁胥递过来的茶喝了一口,看了两人一眼,也不知为何口中的茶味比往日复杂许多,似是不止一种苦涩之味。

师雪妍又望了蓁胥一眼,脑中使劲回忆断片之事,到底什么都想不起来,又不敢当着南凌延月的面直接问他,也觉不好说昨日她心中所疑之事,因着蓁胥警告过她,让她不要沾染与孤衍氏逆党有一点关系的事。

故而她也不知该说什么,只捡了些不痛不痒的闲话拉扯着。

“今日天气真是不错。”

“嗯。”南凌延月淡淡回应,似是等她的下文。

她扯着唇角看向屋外,道:“殿下这里的花开得极好。”



本章未完 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