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雪妍一时无言,心下却已然放松了些。

“可若单单要引出孤衍氏,何须这般费尽周折?可是还另有所图?”

“不错。”他见师雪妍神色缓和,便也松了口气,解释道:“若要行于太傅府不利之事,达到搅乱朝局的目的,最直接的方式便是扣上谋逆之罪,若要行此之事,便要有人能进的了太傅府,你阿兄是怀疑太傅府有内奸,才不得不釜底抽薪,引蛇出洞,否则放这么一个人留在太傅府,后患无穷。”

师雪妍睁大了眼睛,她原本以为此计是淮安王一手策划,利用太傅府当靶子,自己坐收渔翁之利,可如今听来......阿兄也瞒得太深了,险些让她误会了.......

不,是已经误会了......

想想自己刚才的失态,她顿觉窘迫,恍然回神,发现南凌延月靠她极近,眸色如流泻了一抹柔光,点点滴滴全落在她身上。

她看了一眼只穿着里衣的自己,慌忙起身,却因跪坐久了腿脚发麻,瞬时又软了下去。

南凌延月一把接住了向前倾倒的师雪妍,二人顿时抱在了一起。

这一幕,正巧落在了端着药碗推门而入的蓁胥眼中。

师雪妍赶忙拉开距离,尴尬地退回了榻上,将被褥盖在自己身上,一言不发。

脸上因发烧显得赧色更浓。

“殿下......”蓁胥点头行礼,面色如常。

南凌延月也觉尴尬,叹了一声,淡道:“她刚刚未站稳......”后又觉这番解释太过像是掩饰,干脆岔开了话题:“先看着她将药吃了,本王在书房等你。”

师雪妍见蓁胥走了过来,忙将身子往床榻里面缩了缩,虽然没做亏心事,但也怕蓁胥敲掉她的天灵盖。

毕竟此人情绪有些反复,她可吃不准......

“过来,喝药。”蓁胥站在她的床榻边,冷冷道。

师雪妍听他这语气便知是生气了,忙丢开被抛弃两次的被褥,一把接过药碗,一口气便干了。

那架势,大有“喝就喝,死就死”的豪迈之气,将蓁胥给气笑了。

“你莫不是......”蓁胥皱眉看着她,忽然道。

“没有!我不喜欢淮安王!”

蓁胥眸色一暗,忽然笑道:“我又没说什么,你这么急着否认倒让我觉得是猜对了。”

师雪妍微怒:“什么时候了,你还有心情跟我开玩笑?”

蓁胥道:“都这种时候了,我还有心情跟你开玩笑,说明你父兄无事。”

师雪妍诧异道:“真的?”

蓁胥见她面色有着一样潮红,平日里灵动的双眸也变得湿润殷红,双唇苍白没有血色,却有一种诡异的脆弱之感。

这种脆弱,带着诱惑。

他忽将她拥入怀中。

师雪妍微微挣了挣:“蓁胥......”

软缎的薄料能够轻易透过温热,直抵对方的身上。

两人皆有些悸动。

“你要相信我和殿下,亦要相信你阿兄和你父亲。”

师雪妍听他如此说,也缓缓放下了心。

两人就这样抱了许久,蓁胥见她沉默不语,以为她不愿,便想放开她,却忽觉一双手臂环上了他的腰。

“我有些冷......”师雪妍抱着他,将脑袋靠在他的肩上,不知是不是因为药效的原因,她的脑中渐渐开始混沌,就像掉入了一团棉花里。

“你像.....火炉......”她低低笑了一声:“冬日里适合......当暖壶。”

蓁胥:“......”

良久之后,师雪妍不再说话,手也软软搭在他的腰侧,他轻手轻脚地将她的头放在枕上,盖上被子,掖好被角,吹灯出去了。

丹淑守在门外,见蓁胥终于走了,像是松了口气,拍了拍胸口暗道:这天气是干燥了些,容易起火......

蓁胥到了南凌延月的书房,桌上放着一杯茶,已有些凉意。

他抬眸看了一眼蓁胥,轻咳一声,道:“她无事吧?可想通了?”

蓁胥神色未变,淡淡道:“应是想通了,睡得倒快。”

南凌延月单身三十几年,从前便没怎么和姑娘家接触,今日这一下,着实让他有些受不住。他再看向蓁胥,见他望向自己的眼神也有些怪异。

二人皆有些不自在。

“若是本王的妹妹还在,应与雪妍一般大了。”

他忽然说起故人,让蓁胥有些意外。

当年北祁攻入那一战,太过惨烈,南凌延月虽不曾说起,自己却听瞿岩讲了不少。

那时的南凌梓悦,便是死在了北祁皇族之手。当年有人泄露了城防图,致使北祁一队刺客攻入,他们抓住了当时只有九岁的南凌梓悦,将她枭首悬于高楼,直将南凌一家逼得落了圈套,后被攻入的孤衍氏杀得只剩三人。

若不是南凌延月殊死抵抗,加之萧剑锋及时赶到,南凌氏早已化骨,何来如今的盛世?

他自小便是听着南凌延月的故事长大,对他不仅有敬畏,更多是仰慕其才,欲成为他那般的人。

“本王此生最恨卖国求荣之徒,更不会放过孤衍氏。”他的语气淡然,听不出任何情绪起伏,却偏偏让人脊寒刺骨。

他饮下一杯茶,咽下喉间涌出的滞痛,道:“今日可有收获?”

蓁胥蹙眉颤声道:“丞令台暂无动作,但太傅府的内奸我已知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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