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正,酉初么?

楚禾心里对照着换算时间,今日是不成了。

穿过小径,拐进树林,将篮子放进空间。别起裙角,楚禾快速朝山上走去。约摸两刻钟,楚禾站在山顶,俯瞰嵌在山间的村子。

远处重山一叠叠,牧西山和牧南山遥遥相对,一座座茅屋或集中或分散着坐落其间,绿芦河从牧西山背后蜿蜒至牧南山脚,一路向东。

河上搭着几座石板桥,河岸两畔田块连畴接陇,错落有致。人们挥锄劳作田间,芦苇荡里孩童溜着狗子躲猫猫,远处树林里几对情侣互诉着衷肠,自是一派乡野景趣。

仔细打量四周地形,心中有数。折下一段树梢清理好自己的痕迹,留一部分野菜放空间后拿出篮子,抬步往陶家而去。

入门,陶雅宸抱着酸筒杆啃得正欢,见到楚禾立马跑过来帮忙提篮子。徐翠珍歪着身体靠着凉棚柱子,边切着猪草边骂着长女陶雅雯:“都是十一,小禾老早出门干活去了,就你磨磨蹭蹭的,连个猪草都不会切。”

“哎呀,我的娘亲啊,我的手指变粗糙了可就绣不成帕子了,镇上陈三娘可不就说了让我多用猪油抹手。”陶雅雯给徐氏使了下眼色,徐氏立马会意,刻意提高声音:“当真?陈三娘都这么说那可得注重了,娘......”

“人吃的都没有还抹手?你们歇了这心吧,一个个的人小心眼多。”不见其人,崔婆子声音从厨房里传出。

徐翠珍悻悻,却也不恼:“娘说的对。嘿嘿,就随口一提。”

“咦?这谁给你梳的,看着还行,你教教我呗,我用帕子跟你换。”陶雅雯眼睛亮得惊人,凑到楚禾身侧围着打转,眼睛眨也不眨地盯着楚禾头上,巴巴道。

“别人梳的,我也不会。”

走进厨房,杨花花正给崔婆子打下手,看见楚禾忙道:“雨下得大了,你怎么才回来,赶紧回屋暖会儿,一会吃饭。”

雨转小,男人们陆续归来,陶老汉挑着两捆木柴,陶四恩扛着锄头,手里还攥着把野葱。

陶四恩用木瓢从屋檐下水缸中舀出雨水,二人蹲在墙角排水口,轮流洗手。

陶三之自然又跑去镇上和狐朋狗友鬼混去了。

晚饭也很简单,每人一碗糙米稀饭,一大碗野葱煮豆腐,只有楚禾额外分了一颗鸭蛋。

这伙食在荨子湾算得上丰盛。

“明日村里又得补上齐家的佃租和粮食了,还好咱家有柏宣,不然经了小禾这事儿齐家怕是会数着由头找麻烦。”陶老汉刨了一大口饭,抖着胡子庆幸感叹。

“你们就看着吧,佃租这次补齐就完事,这粮食怕是要交到今年秋收去。”

崔婆子想起齐家管事的做派止不住摇头,原本的荨子湾家家户户都有几亩薄田,虽说一年下来能拿到手的百斤不到,但那田地好歹是自家的。

可这齐家来后,起先是几户人家被忽悠得签了什么契书,前脚签完齐家后脚就带着人来收地......后来连装都不装了,看上哪块田直接圈占,现在村里半数人都成了佃户。

“还能怎样呢?齐氏在咱们阖州现在可是大族,我们能不能保全自身都还难说呢。”徐翠珍心有余悸地看向一脸青紫的儿子,她实在是怕了,还好儿子没有大碍。

看看三房的小禾吧,到现在还被吓得魂不守舍的,整个人呆呆怔怔的,偶尔抬头看人时那眼神里是说不出的阴森恐怖,仿佛下一瞬会扑过来拧断自个人脖子一样。

咦~就是光想想就让人浑身发寒,徐翠珍打了个冷战,猛地摇头不再乱想。

楚禾埋头吃着饭,整理着这几天收集来的杂七杂八信息。

这个朝代,朝廷征税越发密集,田税,丁税,户税,除此之外还有牲畜税,家禽税,山泽税......隔一段时间就多征一项,就没有那些贪官污吏想不到的名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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