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警察”互相对视了一眼,却都没有说话,其中一个更是直接从凳子上起身,径直走向门外。

另一个“警察”也不说话,依旧打量着纪云和。

纪云和被看得心里不适,但也不敢多说什么,只能闭上眼睛老实坐着。

不久,开门声响起,纪云和也睁开眼睛,发现先前出去的“警察”抱着一个镜子走了进来,这镜子大约有半人身高,上面盖着一块鲜红的布料。

桌子上不知从什么时候放了一根蜡烛,两个“警察”将盖着红布的镜子对准纪云和,同时将蜡烛点燃,等待着它静静地燃烧。

蜡烛灯芯燃起的一瞬间,屋子里终于亮堂了起来,两人也乘机将红布从镜子上移开。

二人站在镜子背后,似乎不敢看那镜子的表面。

纪云和则下意识往前方看去,却只看到两个红点、点缀在光滑的镜面上。

“这是什么意思……”镜子看起来就是普通的镜子,纪云和正这么想着,接下来的发生的事情却把他吓了一跳。

这镜面上的红点仿佛融入了镜中世界,依附着镜中自己的身体移动起来,从自己的左右肩移动到胳膊上,再移动到胸前,最后直接覆盖了自己的双眼。

“……”纪云和抬头看向那两个“警察”,却发现他们的眼神里只有疑惑,似乎自己的表现与他们所预期的不相符合。

两人又重新把红布盖在镜子上,将它带进来的那个人又将镜子带出去,另外一人则领着自己走出了房间。

出门的瞬间,这“警察”顺手遮住了自己的眼睛,似乎是担心自己长期处在黑暗中的双眼无法直接适应强烈的灯光。

很快他就将自己的手掌放了下去,纪云和也因此看清了这里的全貌。

可惜这里只有一眼望不到头的走廊,在它两侧分布着数不清的房间。

纪云和跟着这个“警察”,从原本的房间里出来,沿着走廊走了许久,一直走到了尽头的房间。

这个房间比他刚才呆着的地方亮堂了不少,宽敞的空间里摆放着一张简单的桌子、几张简单的凳子以及数不清的书籍与档案。

“与预想的不同,这个孩子并没有通过镜子测试。”带着他过来的“警察”对着桌子背后坐着的年轻女人说道。

“没有通过吗?”那女人放下笔,抬头看着纪云和,点头说道,“协文出现异常有太多的可能,或许他真的只是偶然之间和那种东西产生了联系。又或许,这就是他协文产生异常的根本原因。”

“有可能,毕竟来自那种地方的东西,有着太多我们无法理解的特性,”那“警察”似乎也认同她的观点,“那接下来就送他回去?”

那女人想了想,没有直接回答,反而重新看向纪云和,轻声问道:“你去图书馆是为了什么?”

纪云和正在仔细揣摩着两人对话,想要从中获取有用的信息,没想到会被突然问道,心神有些慌乱,只是下意识地看向和自己说话的女人,谨慎地说道,“去查些资料。”

“看来我还是应该直接一点,”那女人将桌子上的一张资料拿起来,摆在纪云和眼前,了当地问道,“谛听这个词,你是从哪里听来的?”

纸上正是自己昨日在图书馆的浏览记录,纪云和看着,心中暗道不好,这种公开的东西,警察一查便知,本来就没有办法隐瞒……

“果然……”女人看到纪云和的反应叹了一口气,指着凳子说道,“你先坐下吧,闵言,你看好他。”

纪云和坐在凳子上,看着那女人从书架里取出一个文档盒,接着从中抽出一张表格,在上面飞快地写着什么。

“闵言,你拿着这个,去仓库里找章先生取东西。”

闵言从她手中接过表单,大致浏览了一下,便惊讶地问道:“黄岁守,这东西直接就给这孩子用?”

“没事,你去取吧。”女人摆了摆手。

“什么东西,不会是要往我身上打什么药吧。”纪云和听着冷汗直流,“莫非我真碰上了什么坏人?”

就在纪云和心中杂念横生的时候,对面的黄岁守又一次开口了:“我发现,前两天你去到了苏州,能告诉我这是去做什么了吗?”

“身体不好,出去旅游散散心。”纪云和决定不到万不得已,不把自己的秘密吐露出去。

“嗯,”女人点了点头,看不出来有没有相信。

她拉过凳子坐在纪云和旁边,从衣服口袋里掏出一个显示屏幕,拿给纪云和说道,“你先看看这一段视频。”

显示屏随之亮起,屏幕上的正是昨天晚上自己从图书馆里离开后,监控记录下来的场景。

被子弹击碎的玻璃幕墙散落一地,这些碎在地上的玻璃逐渐化为流沙,似乎一直持续了好几分钟,整个过程里,这些玻璃和沙子不断地向外散发出剧烈的热量,将覆盖在地板上的白釉面瓷砖都灼烧开裂。

直到视频的最后,这些玻璃化成的沙子彻底消失不见。就如同那破碎的玻璃幕墙一般,似乎从未在这个世界存在过。

“熵?”纪云和下意识想到这个概念。

“这颗子弹你有印象吗?”黄岁守又从口袋里取出一张打印出来的彩色照片,展示给纪云和。

“没有。”纪云和摇了摇头,这次他说的确实是实话。

黄岁守点了点头,也没有再多说什么。

两人都没有再说话,但纪云和可以感觉到对方一直在暗暗警惕着自己。

等待闵言拿东西回来的时间里,纪云和的心中只有一个祈求,他可千万别拿着什么针筒进来。

很快,敲门声响起,闵言小心翼翼地拿着一个青白的瓷器走了进来。

“黄岁守,整个仓库里,‘清之舟’也不剩多少了,确定要给他用吗,如果失败了,恐怕我们就永远失去了。”

“这次的事情上面相当重视,你不了解此事的重要性,与此事相比,若仅仅是‘清之舟’,那也称不上珍贵。”

闵言只好点了点头,将手中的瓷器递给了纪云和,嘱咐道,“拿好,这是文物。”

纪云和接了过去,随后按照他们的要求抱着瓷瓶躺了下去,心中又为自己悲哀了一秒,“真是‘人为刀俎,我为鱼肉’啊……不过这流程怎么那么熟悉?”

黄岁守从柜子里取出一个类似木偶的东西。纪云和看向它,惊讶地发现这木偶和人一般,身上牵引着三条不同的丝线,一条纯净透明,一条蓝色偏紫,一条色如黄铜——正是和王文朔完全相同的组合。

“闭上眼睛。”黄岁守提醒道。

纪云和老实照做,心里觉得莫名的憋屈。随后便听到有什么人在自己的耳边低语,似乎是和王文朔那晚相似的语言。

几分钟过去,纪云和的身上什么也没有发生。

忽然,耳边传来什么东西碎掉的声音,纪云和下意识睁开双眼,果不其然,自己抱着的瓷器完全碎裂开,连黄岁守手中的木偶也完全变成碎片掉落在地板上。

“……”看着面前两人凝重的表情,纪云和的心态也随之跌落到了谷底。

他本来已经猜测出大概会发生什么,却没想到这文物和木偶居然直接碎了一地。

这个仪式,自己在苏州时就已经举行过了一次,按道理说,确实不会再有什么效果。

“果然,你已经是偃师了……”

纪云和疑惑着想要站起来,刚有所动作,却直接被闵言按住,整个身体动弹不得。

“刚成为偃师不久,为什么依旧会停留在人本世界……”黄岁守在他身旁踱步,嘴里念叨着什么,忽然看向闵言道,“将他扶起来。”

黄岁守转而看着他,凝重地问道:

“在‘津渡’旁,究竟发生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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