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折辱?倒是说不上,”曹嵩冷静的笑了笑,让自己坐得稍端正了些,“不过,消磨斗志倒是真的,只不过,文远是否发现,我设此营做的事,都不是为了私利。”

“农耕、农具,乃是百姓收成之根基,今年农耕田土收成不错,来年若是想要更多,还需开垦更多的田土、复耕大量因为战事而荒废的农田。”

“唯有收成足够,粮食足备,方才能养一方百姓,故此,战胜得到的降卒、俘虏,不必或杀或驱,便可以登籍为屯民,这是我去年给阿瞒写的曹氏家书中提到的主张。”

曹嵩欣慰的笑了笑,“没想到,他不光听从,而且还如此力推,到了今日已经成了规矩律令,故此现在成立这改造营,自然也就顺遂了许多。”

他当初给的两个方针:高起墙、广积粮。

就是为了等待这一日。

现在的兖州,仍然还有余粮用以发放屯民,按劳分得每日的吃食,再向各地的商贾、世家借耕牛、耕地来复种粮食,让底气更足了些。

“老太爷,亲善百姓、多起农耕之事,乃算是仁善大贤,辽大致能想明白。”

他也曾是身居高位的人。

但是这种细化的政令,以及高远的主张,却让他觉得陌生。

当初跟随西凉军在雒阳、长安两地,见到公卿亦是不少,而三公九卿之家来往的友人门生,全都是自诩大才的贤能,不少人还有“经国”之才的赞誉。

但若是让他们来治理,大部分人都只有大略,不知晓具体如何施行。

这位曹老太爷,只需要一封书信,就可以定下兖州之内的政令计策,可谓高瞻远瞩,深知民情。

一时间,张辽对曹嵩的态度,变得恭敬了许多。

刚开始他只是因为对方乃是长辈,方才没有发怒,而现在他则是觉得这位老太爷所用的学识,恐怕对百姓有恩情,这样的人,值得尊重。

“只是为何曹翁对计略、行军亦有造诣,却力行主推农耕呢?用军力去推行农力,难道不亏吗?”

曹嵩淡然一笑,他现在还是苍老的模样,但笑起来的神态,却是称得上“意气风发”,这样的意气在一位长者脸上看到,有一种特别的感染力。

“因为兖州,不光是大汉的兵马,亦是百姓的兵马。”

“是百姓的兵……”张辽沉吟着这番话。

“军中将士,参军为的是什么?是护卫家人,是讨一口饭吃,是乱世求存。”

“最多的,便是为了一家人能活着,我们主张将士护卫百姓、秋毫无犯,实则是为了让所有将士都知晓,家小若遇曹军,可得保全也。”

曹嵩乐呵呵的笑了几声,“这个理念,这等名声,在头几年不能达成,可趁着这一次徐州半路截杀我,就刚好可以推传出去。”

“但实际上呢?”张辽面色一沉,问了一个他认为非常关键的问题:“曹翁依旧还清楚,乱世需用重典,需以刀兵,并不能全靠仁义。”

曹嵩倒了一碗酒,从桌案上推到了张辽面前,这个动作,让张辽连忙深鞠一躬。

因为两人地位、处境都不匹配。

他有点受宠若惊了。

曹嵩大笑。

而后接着说道:“你观察一个人是否是君子,要看他做的什么事;而不是观察他说过的话,或者心里的想法,这个道理,用在理政上依旧如此。”

张辽深思,虽然没有回答,但是却接过了这碗酒,接着一口饮尽,舒适的轻哼了一声,伸出手擦拭嘴角的酒水,眼神却很是认真的又看向曹嵩。

他来自边塞,属雁门马邑人,如果曹嵩没有记错的话,他的先祖聂翁壹,就是在西汉武帝时发动“马邑之谋”的人,这段学识在原本“曹嵩”的记忆里没有,这是曹嵩穿越之后,自带的记忆学识。

曹嵩道:“马邑之谋,终究乃是一场大义之举。”

马邑之谋,乃是聂壹以出塞经商为名,见匈奴军臣单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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