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个县衙乱成一锅粥了。

两扇大门关紧了被一群衙役守得水泄不通,每个人都被盘问了一遍,院里人心惶惶。

悲慈躲在佑宁庇护下,惊魂未定等着县令发话,屏住呼吸听了半天,只听到高堂里一群人窸窸窣窣在商量什么。

她从低眉顺目里偷偷抬眼,微微颤动的目光捕捉到后厅阴影里灰暗的人影。

县令和县丞在他面前都鞠躬弯腰,惶惶不安。

“娘,那是谁?”

佑宁望过去,眯起老花的眼睛使劲瞧,摇摇头:“那里有人吗?”

悲慈揉一揉眼睛,再看,县令和县丞已经回到原来的位置。

仿佛那只是幻影。

县令让仵作过来验尸,是磕头到石头上死的。

至于怎么磕到头了,仵作闭嘴摇头,县令陷入沉思。

衙里众人面面相觑,互相猜忌,佑宁也搂紧了悲慈不希望她沾到一点晦气。

好在日薄西山时终于盖棺定论,衙内各人作证是老鳏夫自己疯癫摔到脑袋而死。

同时要在案卷上画押作证,按一个指印放出去一个,谁反对就别想离开。

佑宁挤开一堆男人首先摁下指印,推推搡搡占着位置,回头不停催促悲慈:“你快点过来,画完押我们赶紧回家。”

悲慈看着石板上褐化的血迹,蜿蜒如一条毒蛇在众人脚边游走,栩栩如生。

她看入神到恍惚,好像真有血蛇当头撕咬,预感这不是好的征兆。

如果不抓住它,这里的人也许根本逃不出去。

“我,我先不走。”

她拧紧背衣衣角,慌乱间东张西望寻找直觉里的人影,又往后厅里探去,被县丞拦住:“小娘子你不去画押,到这里是干什么?”

“刚才是不是有人在这里看着我们?”

县丞面色骤变,很快收回去假装镇定:“衙里多的是人,你指谁?”

悲慈形容不出心里的发怵,只知道是个来无踪去无影的影子。

“应该是个男人。”

县丞斥责:“别闹了,赶紧去画押!”

“我不去!我要找到他!”

她绕过县丞直闯进后厅,里边空空荡荡,就一张桌子和几个柜子。

桌上摆了微凉的茶水,还有一块咬了半口的糕点。

分明有人在这里逗留。

她预感更强烈,想进一步到后厅角角落落找的时候,被衙役拉出去,强行到案前画押。

后厅屏风后随即走出来一个人影。

县丞眼前一亮,立马上前拜会:“太子殿下受惊,这小娘子我们会处理好。”

裘凌锦背着手闲庭信步在昏暗里,一步一步,步步算计:“这假比丘尼画完押之后,你们把那老鳏夫抬回渔村,还有这册画押文书让渔村乡长收下,老鳏夫无儿无女,只有乡长能收他身,收了就是名正言顺意外跌死,你们才能把这件事掩盖过去。”

县丞听得冷汗直冒,不敢抬头看他:“小的明白,小的这就去办。”

话音刚落,外面传来几个男人的痛呼,还有悲慈尖叫:“我不画押!你们别上当了!”

裘凌锦即刻回首,鹰视狼顾。

窗外昏暗的天光掠过他眼眸,清楚看到悲慈发了疯撞开衙役们,躲藏到她娘的身后。

他皱紧眉头:“她在胡说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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