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敬业恼怒地瞪了眼魏元忠,说得好像本官出战必输似的,什么玩意。
一目十行看完记录,李敬业签名,随即呼哨一声上马,王那相早就点齐了三千骑兵出战。
战马奔腾出河源,李恒感觉有点不对,偏头看向洪南。
洪南小声说话:“这三千骑里,至少二千骑是诸卫的仪仗骑兵,马是舞马,不是战马。”
这是要出事啊!
李恒猛地站起来,却听到洪中缓缓开口:“让这些纨绔子弟吃一吃苦头,他们才知道边军的难处。”
要不然,一个个趾高气扬、颐指气使的,只觉得自己就是那盖世名将。
黑齿常之忐忑不安地挪到李恒面前:“郡王,要不,下官带兵马接应一番?”
李恒轻斥黑齿常之一声:“大使,人不狠,站不稳。你率军接应了,战败的责任全部推到你身上时,怎么办?”
魏元忠也给这位憨直的胡将讲解一番,并认同了李恒的话语,惊得黑齿常之一身冷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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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千骑兵赶到良非川附近,天色渐晚。
李敬业虽然想效仿黑齿常之挥军夜袭,但看看人马的疲惫模样,只能下令就地扎营。
炊烟飘荡时,跋地设率五千吐蕃骑兵舞着叫“狗棒”的皮索、挺着长矛,疯狂地向李敬业临时营地扑来。
这也是李敬业和王那相经验不足,不管多疲惫,驻扎的营地外缘,陷马坑、拒马枪、绊马索倒是及时布上啊!
王那相咆哮着上马,带着又累又饿的骑兵迎战跋地设,纵然个人武艺不逊于他,空着肚子也没法久战啊!
眼见王那相要吃亏,李敬业提枪上马,果断出手合战跋地设,才发现对方不简单。
矛枪相撞,技巧上李敬业并不逊色,可悬殊的力量差异,震得李敬业手掌发麻,骑枪几乎要握不住了!
那么凶悍的跋地设,居然还是黑齿常之的手下败将,那黑齿常之究竟有多强?
李敬业才知道,自己的目中无人是多么可笑。
身边的王那相却承受了跋地设的多次攻击,虽然落了下风,仍坚韧地抗击,比自己可强多了。
该死,原来平常王那相跟自己较量武艺,是在哄孩子玩呐!
将领之间的较技还好,可军士之间的战斗就是一边倒,仪仗兵马和战兵完全不是一个量级,李敬业身边血流成河。
要崩了!
伤亡超过一成,李敬业所部情绪动荡得厉害。
遥远的山麓,星星点点的火光照耀过来,李敬业立刻大叫:“儿郎们,打起精神!我们的援兵到了!”
不管是不是援兵,这一刻都必须是。
这一声壮胆的吆喝,激起了军士的反抗意志,倒是多多少少留下了一些吐蕃人的尸体。
跋地设一声尖厉的口哨,吐蕃兵马骤然撤出,充分诠释了“来去如风”。
李敬业坐在马背上,看着火光接近,火把照耀出魏元忠那张不苟言笑的脸,身子才软软地滑下马背。
仗着甲胄好,李敬业倒是没受伤,可早就脱力了,刚才只是强撑。
五百骑的死亡,才换了一百骑的吐蕃兵马战损,这份战绩拿到哪里都丢脸得很。
李敬业知道,哪怕跋地设没有取巧,双方堂堂正正对垒,自己也没资格跟他打。
人,不遭遇世道的毒打,总以为自己是世界的中心。
遭遇毒打了才知道,原来自己是那么普通而又自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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