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好也好，有小顾这么个老手带着，等新人来了，也省的我重新教导的功夫。”
钟庸笑嘻嘻地应道。
这时门口却跑来一个青衣仆从。
这是王管事的下属，专门负责在回春堂内来回奔走，传递消息。
他慌慌张张地跑来，见到王管事便喊道。
“王管事，第三丹房的药童又毒倒了一个，大师傅要发脾气了！”
王管事的眉头皱成了一个川字。
本来他这次提前半个月来药房选拔，除了想要捞自己这个大侄子一把以外，还有一个缘由就是第三丹房的药童。
前几日处理药材的时候，这些药童一个不慎竟是中毒身亡了一人。
一个丹房当中配给的药童也就三四名，如今一下子折了两个，丹房运转不畅，难怪大师傅要发脾气。
再往下追究，指不定还要指责自己弄的这套药房培训制度没有搞好的可能。
他忍不住说道。
“这次又是怎么回事？”
那青衣仆从低下头回道。
“是那药童提纯莽头药性的时候，玉瓶没有扶稳，毒气泄漏了一丝，侵入口鼻，当场就倒下一个。
“也就好在上次发生了事故之后，其他人有所提防发现得早，要不然……”
“这么低级的错误！两个无知的蠢货！”
王管事目中带火，口中蹦出这么两句。
他余怒未消，边上的王庆却又在这时颤颤巍巍地开了口。
早在青衣仆从说毒倒了一个药童的时候，他就心肝一颤。
再往下听去，这种事故居然还发生了不止一次！
虽然知道这个时候自己的族叔绝对是处于一肚子怒火，正缺人宣泄的时候。
可毕竟关乎着自己的性命，无论如何，这个口也是不得不开了。
大家只知道这药堂工作能让人免费修行，谁知道其中居然还如此凶险啊！
“叔……那些材料不是早在药房的时候就炮制好了，怎么到了丹房之中还需再处理一遍啊？”
此刻王庆还仍抱着侥幸的心理，期望那两人遇险只是偶然的情况。
王管事转过身，看着这个深得老祖宗喜欢的侄子，强压下怒气，好声解释道。
“虽然普通炼丹师炼制丹药，直接从炮制好的药材开始便成。
“但对于回春堂这样大批量炼制丹药的地方来说，这一点却是远远不够的。
“丹房大师傅一日动辄出丹近千，投放药材再排出废料，这得浪费多少的时间？
“因此药房提供的药材在进入丹炉之前，还需多上一道工序。
“那便是去芜存菁，提出药材当中最纯粹的药性，将多余的杂质一概摒去。
“以此法炼丹，大师傅能省下不少事不说，还能一定程度上提升丹药的品质。
“而对于药童而言，这一道工序也是对他们炼丹手法的提前演练，可谓是一举多得。”
说完这些，像是看出了王庆心中的惴惴，他又安慰道。
“此举碰上莽头一类的毒物，虽然会让毒性更烈，但是对于修行了快有半年时间的你们，只要小心行事，应当还是得心应手的。”
说到这里，他又扫了一眼旁边的钟庸。
“更何况在此次出来之前，我也看了近几个月来的成绩排名，你的排名始终名列前茅。
“选中你所在的这个药房，完全是出于举贤不避亲，绝非单单因你我的亲族关系而决定。”
钟庸在一旁笑呵呵不说话。
王管事却不知，他的这番话彻底将王庆心底的那丝侥幸抹杀了个干净。
“要是，要是我们能力有所不足……”
王庆颤颤巍巍地开口。
王管事眉头一皱，还以为他是听了刚才青衣仆从的话，起了畏怯之心。
他恨铁不成钢地说道。
“我受城主委派，在沈堂主与各个炼丹师傅之间居中调和，已是费尽心机。
“此前为你进回春堂一事已是受多方指责，还是我一力担保才算顺遂。
“如今只要求你往前一步，甚至这还是晋身之机，你怎能听了几个消息就畏怯不前？
“你在王家糊涂事已经做得够多了，这一次由不得你胡闹！”
王管事一顿连番斥责，甚至不顾及旁边钟家人的在场，可见近来他的压力之大。
然而越是这样，王庆就越是不敢稀里糊涂地顶上前去。
于是，他只好眼一闭心一横，本着长痛不如短痛的想法说道。
“可是族叔！处理药材这事，我实在是不擅长啊！”
钟庸“噗呲”一笑，以手掩面，转身离去，算是给王家人留了几分脸面。
王管事呆立原地，心头震动，此时就算是再怎么迟钝，此时也要回过味来。
“你是说……”
王庆破罐子破摔。
“处理药材，尤其是那些凶烈毒物，小侄，实在是手艺不精！”
“那近几个月的那些排名？”
王管事颤抖着手指向王庆，又转移到旁边的曾明身上。
曾明低下头不敢面对他。
如此，药房当中便只剩下一人。
王管事只觉得地面摇晃得厉害，站立都站立不稳。
他看着这个原本被他轻描淡写淘汰的药房学徒，问道。
“叫什么名字？”
“顾觉。”
“你很擅长毒物的炮制？”
“略通一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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