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微慈被迫抬起脸,这时候下面响起一个妇人急促又惊喜的声音,跪在崔砚面前急急道:“她就是宋夫人!”
“她就是宋夫人!”
“宫宴的时候我见过她,宋夫人的脸我永远不会忘记的,全京城再没比宋夫人更美的脸了。”
“这张脸,但凡见过的,都不会忘!”
沈微慈闭了闭眼。
但她心底其实已经早就想过这样的结局,她会被认出来。
崔砚看了一眼地上的妇人,又看了眼沈微慈,起身走出去。
出到外面,他对着身边随从说了几句话,又低声道:“快马送信过去,我这边还要去旬阳,你赶紧将人送走。”
说着他一顿,声音严肃:“记住,看紧点,别让她死了。”
随从点点头,立马开始安排人手。
崔砚走的时候,又回头看了一眼门内的背影,回过了头。
恰好沈微慈也在这个时候回头。
两人目光对上,崔砚脸色顿了顿。
她听见沈微慈开口:“用妇人作要挟,你这样的叛贼不会良心不安么?”
“背叛皇上,伤及平民,你夜里睡着着吗。”
崔砚紧抿着唇,冷笑一声:“龙云三川处在险地,明明是最重要的地方,却从未被皇帝重视过,我不过依着大势而为罢了。”
“曾经的二殿下对我有知遇之恩,我十年司马,要不是二殿下当初在太子之位上提拔我,我现在依旧也是因为我父亲之过,不被朝廷重用的弃子。”
“我追随二殿下,也是忠主。”
说着崔砚再不理会沈微慈,转身就走。
沈微慈看着崔砚的后背大声问:“我的侍卫呢,他们无罪,放他们回去。”
崔砚一顿,没给沈微慈回话。
沈微慈很快被进来的侍卫捆住手,又用布团堵住她的嘴推着她出去。
怀里的孩子被侍卫抱了过去走在沈微慈的身边,沈微慈的眼睛一直追在孩子身上,直到她被推上一辆马车,清娪也重新放在了她的怀里,她才松了一口气。
她又想起凌霄和月灯,想要开口,嘴里被堵住,一道声音也发不出来。
马车很快在路上行驶,沈微慈从清娪的衣裳里将那只藏好的瓷杯拿出来,在颠婆声中用力的掰开成两片。
一片依旧藏在清娪厚厚的衣裳里,一片藏进了自己的衣襟。
清娪嘴里没有堵上东西,看见沈微慈的样子,害怕的往沈微慈的怀里凑,又轻轻的哽咽,喊着:“娘亲……”
沈微慈轻轻用捆在一起的两只手轻轻拍着清娪的后背,等到月灯趴在她怀里安静下来,她又去掀身边的的马车窗帘子往外面看。
只是她还没来得及认真看外头景色,帘子就被外头的侍卫刷的一下拉上,警告的声音响起:“老老实实呆着。”
没一会儿,马车内又进来一个老妇人,显然是外头的侍卫刚才看沈微慈的动作,又叫了个人进来看着她。
沈微慈看了那老妇人一眼,脸上刻薄之相,拉拢的眼睛闪烁精光,显然是并不好糊弄和好对付的。
沈微慈将视线收回来,抱着清娪在怀里,什么动作也没有。
马车一直没有停,只在要用饭的时候从帘子外头递来了两块饼。
婆子并没有解开沈微慈手上绳子的打算,只是解开了沈微慈嘴里的布,将饼塞进了她嘴里。
那饼又干又硬,还冷,沈微慈都有些吃不下去,更何况是清娪。
沈微慈往那婆子要水,那婆子冷哼一声:“还当自己在京城有人伺候不成。”
沈微慈的脸色微微一凉,直接掀开帘子朝着外头喊:“要是没有水,我要么咬舌,要么不吃不喝饿死自己。”
沈微慈的话态度坚决,语气里有一股决绝。
她毕竟在宋国公府当家这么多年,作出气势来一般人也忽视不了。
随行的侍卫看到沈微慈的表情,为了安全送到李容山那儿去,一点水也没什么。
一个侍卫解了自己的水囊递给沈微慈:“拿去。”
沈微慈看了那水囊一眼,顿了下,还是接了过来。
水囊外头布满污渍,沈微慈到底嫌弃,用裙摆里里外外擦了一遍,特别是囊口处,倒出些水擦了许久。
对面那婆子看着沈微慈的动作冷哼了一声:“都活不长了,还讲究呢。”
沈微慈看了那婆子一眼:“金兵败了,你也活不长。”
那婆子脸色一变,恶狠狠盯向沈微慈:“等到了李丞相那儿,有你好受的。”
清娪被那婆子的眼神吓到,小手上握紧玉米干饼,紧紧往沈微慈的怀里靠。
沈微慈低头看着清娪脸上害怕的神色,轻轻拍了拍她的后背,温和的哄道:“没事。”
说着费力将清娪拉到自己怀里坐下,又给清娪喂水。
清娪睁着黑溜溜的大眼奇怪的看着沈微慈被束在一起的双手问:“娘亲的手为什么被捆着?”
“他们是不是都是坏人?”
沈微慈如鲠在喉,低头给清娪喂饼:“清娪不怕,很快就没事了。”
沈微慈话落下,那婆子就嘲讽般的冷哼一声。
清娪眼里渐渐聚了泪,撇着嘴问:“爹爹呢?”
“爹爹不保护我们吗?”
“爹爹在哪,我想爹爹了……”
“还有凌霄和月灯,我想他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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