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我……就叫你……”
“小扶可以吗？”再思和尚的一双愁眉似乎舒展了一些。
但是很快，那份忧郁又笼罩了他：“姑娘为何会来此？”
果然问到这个问题了！
胡冠不想在这些奇人异士面前撒谎。
谁知道他们“进化”过的耳朵是不是能听到她因为说谎加快的心跳？
谁知道他们敏锐的眼睛是不是能看到她表情中细微的不自然？
所以胡冠总是在说实话。
她抬起头，直视再思的双眼：
“我学了在凡间被视为禁忌的武学。”
但是有武功学习许可证。
“我需要变得更强，我有必须要杀死的人。”
但不准备靠武功杀死，武功也杀不死一个魔道宗门。
两句话都是实话，但是因为隐瞒的那一部分，话语中的意思完全变了。
“是这样啊……”
再思一双明亮的黑……胡冠发现自己错了，再思的眼眸在阴暗的森林里看着是黑色。
但认真看去，其实是墨绿色的。
不，也不是墨绿色的。
是以墨绿色为基底，深深浅浅的绿与宝石般的光泽点缀其中，构成了他的虹膜——好美，就像绿彩黑欧泊一般。
“……那贫僧怕是不能送姑娘回凡间了？”
再思那双如同欧泊一样流光溢彩的墨绿色双眼看着胡冠。
“我……”胡冠再次移开了视线：“不回去……”
“比仇恨更重要的是未来，姑娘。”
那双眼眸不曾移开，一直注视着面前之人：
“我可为姑娘废去武功，放心，不会伤及姑娘身体。”
“你还有退路，可以好好地继续在凡间生活。”
“大师心慈，您的眼里具是光芒，您走的路宽阔无比。”
胡冠没有再去看和尚，而是盯着脚下的影子：
“但是对有些人而言，光芒不再，道路断绝，后退便是悬崖。”
“大师，我只是不想坠入深渊而已。”
“你怎知你的身后是悬崖？”
再思和尚还是不愿放弃：“你的悬崖可以变为道路，但是界外的悬崖却永远是悬崖。”
“刚刚若不是贫僧出手，姑娘怕是已经掉下‘悬崖’了。”
“……”胡冠沉默。
“再思，谢谢你。谢谢你拯救了我的生命。”
“但是被仇恨、愤怒、无能为力的自厌、无法排解的忧愁、纠缠不休的梦魇……
被这些东西啃噬心灵，即使活一百年，也只是不死。”
“而我，想要的不是不死，而是活着。”
胡冠突兀地笑了笑：
“大师你可知凡人的心也会生病？
我的心现在还算健康，我尚能分辨善恶，体谅无辜之人。”
“可是我有时候会害怕，当一直被啃噬的心坠入深渊，它是否还能保持健康？
还是会病变为不择手段，丧尽天良只为实现目标的黑心？”
“大师。”胡冠再次重复：“我只是不想坠入深渊。”
“在界外掉下‘悬崖’……能保持自我，保持健康的心，为了自己的追求而死……说不定是一种解脱呢……”
“我并不是想迈向死亡，而是在寻求自我救赎。”
“自我救赎……”再思咀嚼着这几个字。
看着再思陷入沉思的样子，胡冠在心里擦了擦汗：
什么哲学，什么心，她都快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了，出家人真是有够难忽悠的。
不过话说——这个俊美异常的和尚到底是来自哪方也很值得思考。
提起和尚，胡冠立马想到的就是庆林寺和红尘佛教。
庆林寺不太可能，人家除魔卫道一般都在凡间——总不可能刚好遇到来界外探查的修仙界先锋军吧？
再加上这个和尚毫不伪装地穿着袈裟的样子，又身在界外，是红尘佛教弟子的可能性更大。
不过他也长得太俊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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