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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众弟兄,便是有头脑不好的,也是从众的,刚收了金银,却是不好抛下李自昌一人,独自享乐。

头脑好的,更不会如此。

李自昌妥妥的怡义堂二把手,大家一起干得荒唐事,如今他都去守城门了,自己等人反倒是喝酒取乐,天底下没这个道理啊?

这若是再撞见张家祥,他们到哪里再去找一个李自昌,在他们面前顶着?

当然也有机灵的,他们只说去接岗守门,可没说不让喝酒吃肉啊?

他们是天地会,不是官军。

若真能管住江湖匪气,早就从良干别的营生去了。

无需李自昌多言,大家簇拥着他,往东门走得时候,路过饭馆,便有人进去买酒买肉了。

这钱当然不会是底下人自掏腰包,谁不知道李自昌的脾气秉性?

此时他们先垫上,回头一说,李自昌自会给他补上,数额只多不少。

又能吃肉喝酒,又能赚银子,还在李自昌面前留了好印象,这等好事,哪个聪明人不愿干?

“怎么回事儿,为何这般慌乱?”

众人刚到东门,便见负责城防守门之人,慌里慌张的往他们这边跑。

李自昌一把将其拦住,收了脸上嬉笑,严肃问询。

“二哥,不好了,城外来了一队人马,看模样不下数千,为首的乃是贵县石达开,刚刚派人传信,说是要见咱们堂主。”

人的名,树的影。

贵县石达开之名,广西境内的绿林道,何人不知?

周遭群匪闻言,皆是一惊。

带了几千人,肯定不会是想善了。

“莫慌,汝先去报于堂主,我先上城一观。”

李自昌之言,便是定心丸。

众人按令行事,纷纷快步上了武宣东城墙。

李自昌虽然和石达开不熟,但却是见过的。

大家皆是贵县人,又都是一个道上,哪里能不碰面?

尤其他跟了张家祥后,大家制定要去劫掠哪里时,第一个将石达开的北山给排除了,为得就是不得罪他。

虽然李自昌不知道石达开今日带人来所为何事?

但他可以确定,对方不是清庭的人。

因为包括石达开本人,下方人马,皆不梳辫子。

大清治下,不梳辫子,与谋反无异。

便是他们天地会,虽然反清口号喊得响亮,但依旧人人皆梳辫子。

看到此处,李自昌心中,方才镇定了些许。

只要不是清庭走狗,那便有得谈。

李自昌这边在打量石达开,石达开亦在打量他们。

杨秀清“抄”了那么多乡绅的家,有几个西洋单筒望远镜,算不得什么稀奇。

不过几个西洋单筒望远镜,都被他自己留下了。

太平军六部当中,除了陈得才,杨秀清谁也没发那单筒望远镜。

今朝石达开手上的,还是前不久随着杨秀清二番魁首令,一同到的。

双方离得本来就不远,借助那单筒望远镜,石达开将城上景象,看得清清楚楚。

若是寻常时分,石达开自不敢率部停靠在武宣城下,甭管是清军绿营,还是天地会,他们的战斗力如何先不提,城头上的几门大炮,可是唬人的很。

石达开如今这般胆大,皆因杨秀清的魁首令。

桂平县令王烈是个“实在人”,他一听杨秀清同意出兵,那恨不得把段炳南,刘作肃,张家祥的底裤颜色,都告知给对方。

他当然不会这般平白无故的好心。

之所以如此,是因为他看到了自己一飞冲天的机会。

广西境内,常年动乱,绿营兵不堪用。

王烈一介文官,桂平又是浔江府治所,上面有知府压着,寻常有点什么功劳,哪里能轮得到他?

今番推举太平军,一旦太平军立了功,王烈自然也有功劳。

一些小功算不得什么,但有一就有二。

二者可以借此捆绑,广西境内匪患叛乱这么多,太平军都可以去平息,若是成了,他与太平军一文一武,想不平步青云都难。

至于太平军治下,那些反叛行径,别说王烈有意视而不见了,就是知府顾元恺,不也是闭了眼么?

甭管杨秀清如何折腾,人家最起码没到县城折腾,也没有袭击朝廷军队。

他们打团练,关县令,知府什么事?

真要按危害来说,广西境内的造反势力,十之八九都比杨秀清危害大。

人家太平军,可没劫掠百姓,阻碍河道运输。

相反私盐生意,走出广西,大家都有钱拿。

最关键的留发易服,只要大家不去派人查,谁知道是真留发,还是假留发?

再说了,广西境内的土人,奇装异服的多了,也没见朝廷搞什么留发不留头。

这年头,王烈和顾元恺都看得明白,大清朝廷也明白。

瓷器不碰瓦罐。

近来各地起义,接连不断,广西本身就是一个火药桶,没谁愿意因为这些可有可无的形式问题,而在自己的手上,将它点燃。

有了王烈的情报,石达开自然知道武宣县令刘作肃给游击将军段炳南运炮弹的事。

不管那几千炮弹的数量,是真是假,都说明了刘作肃是倾武宣之力,支援段炳南。

武宣之力,已经被倾过了,那城头上的炮,还能开火么?

一群没有炮弹的炮,就是铸得再大,又能如何?

“城上可是李家二哥?不知还认识我否?”

石达开突然搭话,让李自昌有些猝不及防。

“是我李自昌,石老弟何时有空来武宣了?”

李自昌不想客气,奈何实力不允许。

石达开的麾下,他看得明白,清一色的精壮汉子,统一黑巾包头,队列整齐,军械齐全,可非绿营那般充数的清兵可比。

这也是为啥杨秀清敢让刚加入的石达开,萧朝贵,不经练兵,就直接开赴战场的原因。

石达开麾下人马,都是乡里,矿区的老人。

平日里争水源,没少大规模械斗。

石达开的名气,正是因为组织械斗,连战连胜,方才打响起来。

他麾下这些人,无需胡以晃教他们怎么打人,杀人,已然都门清得很,且有一套自己的队列行军规矩。

战斗力不比杨秀清的金田诸部差。

现在正是用人之际,这个时候再拉他们回来练兵,浪费时间不说,换上旁人,也不会比石达开应对的更好。

再者石达开为啥这般时候才到武宣?

就是他趁路上的时间,对麾下士卒,进行了初步整编,宣扬太平军的军纪,改装易服,划分各营归属等等。

得寸自然要进尺。

石达开见李自昌言语,有可趁之机,便继续从此突破。

“李二哥,我已入了太平军,今乃是奉了杨魁首的号令,同你家堂主有相商要事,但不知张堂主何在?怎不来见见老朋友?”

李自昌一时语塞,其身后却是传来了熟悉的声音。

“石老弟,某方才多吃了几杯,今朝才醒,汝来得正是时候,且进城来,咱们好好喝一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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