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路已经有结冰迹象,两侧的树木早已被雪给压垮,像折腰的侍从。卡提托着车,缓慢向前,因为是下坡路段,极易打滑,他提前在车轮上加装了增大摩擦力的麻草。

缘安曾在书里看过这样一句话,苦难是对个人的一种磨砺,只有经历风雨洗礼,幼苗才能逐步成长为参天大树。她才不这么觉得,如果人非要接受苦难才能成长的话,那她宁可去选择当个无忧无虑的米虫。当时她还在养病期间,对这句话的观感更是强烈,与其说是选择接受苦难,不如说是无可奈何才对。

如今场景一换,缘安不由叹气。相比在屋子里时的惰性,在户外面对恶劣天气时魔力的流动轨迹明显要活跃不少。大多数时间里,外放魔力都是散漫的,如老人垂钓,只有到极端条件,危险在身边徘徊的时刻,魔力才会赶鸭子上架一样活跃起来,加速魔力循环的流程。

虽然这一点不影响到战斗施法,但在屋内凝结魔力,和在雪地里凝结魔力的速度根本不在一个频道。

要想升级快,就得自己找苦吃。

还真得感谢磨砺呢……缘安暗骂自己一声贱骨头,说好的当米虫呢。

魔力层虽然能隔绝大部分风雪带来的低温和阻力,却没法保护自身体力不快速流失。雪地积雪很深,每次抬腿伸腿都十分费体力,缘安感觉双腿里和灌了铅似的,就快要碎掉了。

终于,村落一间间铺满茅草的砖石房冒出头来,尤为显眼的是村子西边的小教堂,砖瓦刷上了黑白两色的油漆,顶部还镶着形似十字架的标志物。规模不算大,却仍有教堂独显的典雅。

村长家在教堂斜对面五十步路距离,是由青砖搭成的两层高建筑。

雪山的冬天绝对是气候学者们的噩梦,除去正午时分外,其余时间总是阴沉着,透不出一点光亮。

天色很暗,村长家亮起焦黄的油灯,屋外茅草弥漫着潮湿的霉味,因为无人打理,只能仍由堆弃在屋外被雪水浸湿。

卡提从推车里抱出一个较大的包裹,走近敲门,开门的人是一个拄着拐杖身形消瘦的老爷爷。

从门缝看去,屋内没有太多物件,简陋又朴素,木质的摇椅上靠着一位看上去同样年岁的老太太,正盖着厚重毛毯在火炉旁酣睡。

“好孩子,快进来。”老爷爷让开了地方。

总算是活过来了。

进门后,缘安哆嗦着坐在火炉旁边,没有发出声音,安静听着卡提和村长老爷爷交谈。

卡提先是将包裹打开,取出里面一条山猪的后腿肉和两只腊鸡,又简单和村长交流了几句,大致就是冬天来的突然,没有足够食物和柴火储备的人家不在少数,他需要统计劳动力缺失的人家。

村里几百多户人,仅凭劳伦一家不可能帮的过来,因此才需要对处境最困难的优先照顾。

村长似乎早有准备,他从房间里拿出轻微氧化的黄纸,上面画记着村子的居住图,其中几户人被他用红色油墨重点标记,连带着最优行进路线也一并画好。

随后,村长又从厨房摸出了满是磨痕的砍刀,对着后腿肉关节部位砍去,刀身很钝,需要一刀又一刀劈中相同部位。途中酣睡的老太太被这声音吵醒了,她满脸的皱纹,看起来精神很差,有种说不出来的疲惫堆积,片刻不到就又睡了过去。

很快,村长就砍断腿骨了,他将分量更多的大腿肉和一只腊鸡包好重新交给了卡提。

“两个老家伙吃不了多少东西,就留给孩子们吧。”村长笑起来,皱纹几乎要将他凹陷的眼窝填满,“他们更需要这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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