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也会怕死?还是怕……”

姜河笑意渐冷,指节轻叩剑柄,每一声都似寒雨滴落,淋得慕淑怡心头森寒颤栗。

姜河太了解慕淑怡和乔乔这种仙宗修者的脾性——玉骨淬霜,宁折不弯。

乔乔被贯穿肉身之时还能咬碎银牙痛骂出声,而慕淑怡此刻虽鬓发散乱,脊梁却比瘫坐在血泊中的陈舸挺得更直。

虽然有着微微战栗,但其中原由,姜河心知肚明。

她目前这么惧怕的原因,便是意识到没能迅速斩杀自己,导致自己有机会道破两人之间的苟且。

而刚刚姜河对陈舸说的话,就暗藏着他对慕淑怡的威胁之意。

慕淑怡眼中泛起绝望的灰暗之色。

此时可谓上天无路,下地无门,不同于在王府之时,尚且还有玉石俱焚的机会,能让那些不该发生的事情,彻底被湮灭。

而眼下,她的三个死士都被姜河斩杀,至于仙宗的天骄弟子,更不是他的对手。

“呵……至少你也得给我陪葬!”慕淑怡仇恨地凝视着他。

姜河哑然一笑:“夫人可曾听过,人除了肉体的死亡,还有社会的死亡,简称社死,何谓社死——那便是当所有人都遗忘你之时。”

美妇人紧咬下唇,瑟瑟发抖,她望着姜河在手心中来回抛着一块莹白玉石,不明所以。

这恶人,怎的不明不白地跟她讲起没意义的大道理?

“但是呢,这种被遗忘的社死或许也算得上一件庆事——比起让所有人看见你的丑态。这种社死,可更为致命。”

向来意志顽强的人,无不在心中拥有坚定的信念,然而,有些信念,或许也是束缚人的拘束。

姜河明白,实际上慕淑怡的内心便也深受这些束缚,她不怕死亡,但却怕其他的事情。

他将手中的留影石丢给慕淑怡,美妇人隐隐意识到什么,在玉石坠入她颤抖的手心中时,她感觉自己在握着一团灼烧的业火。

随后,无数画面在识海炸开:

云锦撕裂的脆响,玉冠坠地的清音,还有她最疼爱的囡囡在自己手中上下起舞的模样。

呼吸在这一刻骤停。

姜河继续补充道:“放心,我要是死了,会在死前将这幅画面传入上京所有人的脑海里。哦对了……夫人不会意味乔乔已经脱离了我的控制吧?”

他轻轻一笑,背对着陈舸,指尖悄然凝聚出一丝真灵——他将千里之外的乔乔真灵,重新唤回了玄黄珠。

小玩偶眼神尚且在懵懂之中,待看到眼前的一幕,清秀小脸瞬间傻住,红润小嘴微微张开,眼看着就要尖叫出声。

姜河挥挥手,重新将她散回了肉窍之中。

“怎么会……明明已经给囡囡重塑了肉身……”

这一刻,慕淑怡如同坠入无间地狱,透体生寒。

为什么?

囡囡从头到脚都重塑,换了一具肉身,可为何他还能控制囡囡?

莫非……他能对修者的真灵下手!

这个想法几乎骇的慕淑怡不知所措,真灵在天地间都是最神秘的存在。

哪怕是化神天君,都对凡人的真灵无从下手——否则,岂不是能操纵投胎转世?甚至天地都会因此大乱。

而男人的笑容似如恶鬼般阴邪,没有给慕淑怡一点喘息的时间:

“夫人放心,只要你帮我杀了萧黯,这一切事情,我都可以当成没发生过。萧黯,乃玄英仙宗首席,和你青阳仙宗,又有何干系呢?”

姜河并不想现在斩杀慕淑怡,一是眼前还需要借助慕淑怡的换天境。

换天境,才是慕淑怡孤身来到朱明域的最大依仗,乃慕家镇族至宝,乃四阶灵宝。

虽未有杀伐之效,然而,却有偷天换日之能,能映照仙宗悬挂满诸仙遗蜕的天穹,遮掩一切气息。

这也是此行诛魔殿人敢在神感教追杀之下,毅然布局诛杀神感教圣子的最大底牌。

哪怕是神感教的元婴真君,在此时都难以感知到上京的变故。

姜河也迫切需要换天境的帮助。

萧黯表面孤身在外,实则有元婴级别的护道者暗中随侍,就连神感教教主都对其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虽明面上众仙宗结为仙盟,但在现实中,几大仙宗彼此勾心斗角,而神感教又和青阳仙宗打的水深火热,自然不想招惹一死敌。

若不是这元婴级别的护道者,孤身游离的萧黯,岂能护得住神剑?

二则是慕淑怡在仙宗的地位很高,乃仙宗两大家族乔家和慕家的核心人物,既然姜河能够控制慕淑怡,那又何乐而不为?

听到姜河的话,慕淑怡目眦欲裂。

原来这魔头所做的一切,不过是为了控制自己而非色欲!

他将贞节牌坊化作囚笼,让一身傲骨的囡囡熬成不知廉耻的贱人,都是为了控制她们杀害他人!

“你好毒的心肠!”慕淑怡泪水涟涟,瞳孔却收缩如针,落在在地上颤抖的陈舸身上。

陈舸面色惨白,在注意到慕姨的眸光,赶忙露出讨好的笑容:“慕姨……你从小看我长大的……”

姜河骤然打断陈舸的话,他当着陈舸的面,用指尖抬起慕淑怡羞愤的俏脸,望着那红润的朱唇轻轻一笑:

“怎么歹毒?你看,我就连陈舸都没杀呢。”

“唔——”

随即,姜河在美妇人朱唇上落下一吻,稍纵即逝。

毕竟姜河也不是什么没心没肺的人,他徒弟还为了他打生打死,他岂有闲情逸致?

见美妇人只是含羞忍耻的抿住唇,姜河心中一块大石落定。

此时此刻,她肉体上的和精神上的生命,以及最为重要的囡囡俱掌握在自己手中,再不能控制住她,那才是见了鬼了。

陈舸眸中忽然掠过一抹恍若大悟,瘫在地上的双脚,情不自禁地朝后挪动着。

他明白了……原来,慕姨早就和姜河有不为人知的关系!

她怎么可以!

她可是乔家的主母,更是乔师妹的……

但眼下自己得知这惊天之秘……

陈舸的手指发着抖,冷汗如流。

“舸儿是陈家的嫡子,不能有失!”

慕淑怡宽袖微抬,慢慢擦着嘴唇,同时不忍地别过目光,涂着丹寇的指尖不自然地勾着衣袖。

“慕姨……舸儿就知道慕姨疼爱舸儿……”

“哦?”姜河讶然地望向美妇人。

“将他……神智搅碎即可。”慕淑怡螓首微垂,语气颤抖。

“慕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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