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里的路湿滑崎岖,小男孩儿抱着包袱飞快的跑,他一不小心脚底踩滑整个人摔了出去,苹果从包袱里滚了出来,膝盖磕在了石头上让他的眼眶一热想要哭出来,可是苹果滚到了山底他让眼泪挂在眼眶从地上爬起,环顾了四周重新抱起包袱再一次跑起来,他仍然跑的很快赤着脚努力跑。

终于小男孩儿跑进了一座坟场,大大小小十几个坟包明显是一个家族的墓园。

他找了一个靠里面的坟包把今日得来的食物放到石块上,奋力提来一桶前不久装的半满溪水,用沾满泥土的手捧清水,先是洗净了自己的脸再是自己的光脚,至于其他地方有衣物挡着就不洗了等泥干自然就掉下去了。

洗完脚的小男孩去旁边的大树下摘来几根小草放在嘴里嚼碎,然后吐出用手拿着去擦拭自己因摔红而又了血雾的脸,擦完脸然后是膝盖,最后是老皮翻起被碎石割开的脚底。

做完这一切他坐在石块上摇晃着双脚等待药效发作,藏在头发底下的眼睛逐渐放空。

等待的过程小男孩打起了瞌睡,几个哈欠过后他注意到脚底已经恢复如初,用手指轻轻戳了戳果然没有感到疼痛。

小男孩儿兴奋跳下石块打开包袱露出里面的午餐,东西不多有菜有肉胜在齐全。

他用一片磨得锋利的石片切开那几块生肉和蔬果放到每一座坟前,然后他跪在最中央的坟前双手合十,“爷爷奶奶,蔬果阿守切好了,切的很小,爷爷奶奶肯定能吃下,这几日叔叔阿姨,哥哥姐姐来得少了,阿守没有火,煮不熟肉,给爷爷奶奶们送些生肉过去千外莫怪阿守,阿守......也咬不动这些肉,已经很晚了该吃饭,不吃就要饿肚子了。”

拜完,阿守重新回到包袱前,剩下的东西只够吃到明天早上,阿守不在意这些,这些东西本就是马夫见他可怜免费送他的,能够饱餐一顿就可以多出点半天时间去山林寻找食物准备下一顿,准备好了下一顿他就可以在某个懒虫爬出来的午后趴在石头上呼呼大睡。

夏季一个火热奔放的季节,吹出来的风总是内敛含蓄,这一点风微小又短暂,还没有吹散炽热就又停了下来。可是山里不同,葱郁的树林让光线透下来又吸收夏日,当那一点风吹来,整个山林摇晃翠绿的枝叶使微风变得凉爽,让落叶卷起孤独的人送往欢乐。

阿守吃着红色的苹果,汁水从指缝溜走,他坐在阴影处双目无神面向那条开辟出来的山路。

这个位置那条山路上的人看不到他,但是他可以一眼看到,然后躲到树后偷听他们讲话,听到感兴趣的他可以小声给自己回一句,如果这句话他觉得好笑又会高兴的偷偷笑起来。

正如阿守所说的这几日来的人很少,这顿午饭即使到了结束也没有等来那些能够和他说话的人。

午饭过后睡虫爬了上来,他打了哈欠咂咂嘴回味午饭的味道,两只手揉着肚子和困倦的眼睛。

思考是寻找某一天的饭菜还是满足睡虫好好睡一觉,这件事得快点决定,无论是寻找还是睡觉都要错过最好的时光了。

思绪靠向了睡意,阳光叫不醒树阴下的小孩儿把包袱抱在怀里躺在光滑的石头上,微风卷起的落叶他看到了,落叶漫天飞舞像是绿色蝴蝶在逗他大笑,可微风太温柔阳光又正好,“绿色的蝴蝶”也扑到了身上盖一床蝴蝶薄被,揉了几次眼睛后阿守始终是提不起兴趣配合演出,打了个哈欠像这场演出回以困倦又真心的微笑伴着落叶的摇篮曲进入梦里。

美梦总是能驱散所有阴霾的生活感到幸福,让轻快的马蹄踏进梦里接出睡梦者依旧眷恋,不过今日的美梦是场大型连续剧无关黑夜与白昼。

“走了!今日有人备了好酒好菜就不和你多聊了。”

马夫像往常一样在炊烟升起的时候放下包袱,等马蹄声消失阿守探出头来张望四周,一样的位置,一样的步骤,一样的在没有看到人阿守跑了出来。

这一次阿守失算了,他刚起包袱村口的石头后面冒出一个少女对她大声喊:“站住!”

阿守被吓到了,丢下手中的包袱撒腿就跑,然而越是慌乱就越容易出错,踩过无数次的都没能将他绊倒的草地今天却突然将他绊倒。

这一下少女已经追了上来,她看到阿守被割破的泥泞小脚往外流着血蹲下来心疼的说:“跟我走,好不好。”

阿守拼命的后退反抗少女伸过来的手,“我不要!我不要!你走开!东西还你们了,我没有偷东西,这是你们自己不要的!”

“没有人要说你偷东西,我只是想你跟我回家,你脚受伤了要赶快止血,不然伤口发炎会越来越严重的。”

“你走开!你走开!我自己有草疗伤。”

“野草能疗什么伤?”

看出了温言细语是劝不了面前这个倔强的小男孩儿,少女只好无奈的搬出村民,“你要是不跟我走,我就把你偷东西的事告诉大家,这样你以后都别想再来了。”

“我没有偷东西!那是你们自己不要的。”

“你说是我们不要的,有谁信?这可是粮食,能填饱肚子卖钱的,我们又不是大户人家困难的时候这点东西都够一家吃好几天了。”

是啊!这可是粮食,怎么可能不要。可是那个马夫明明告诉他是大家不要的,明明他问了很多次的......

阿守明白了,马夫骗了他,但阿守找不到理由去恨马夫,填饱肚子的感觉真好连梦都是香的,要怪就怪自己不够小心吧。

阿守捂着头小心翼翼问:“阿守跟你走,可以让叔叔阿姨轻点打阿守吗?”

“你要是跟我走就不会有人打你的。”

“可是阿守做了错事不会受到惩罚吗?”

“你的是我家的粮食,你跟我走就算是我家的客人,既是客人吃点饭菜怎么了?”

即便是少女这样说阿守还是不肯点头,紧绷的身子始终不肯挪动半步。

少女不免有些头疼,这孩子到底是多可怜话都说到这份上了还是不肯走。

“你当我说的是在和你开玩笑,要是再不走我真的喊人了。”

阿守一听浑身激灵连忙从地上爬起来,少女见了又是皱眉,“你脚受伤了我背你。”

“不要。”阿守撇过头态度很坚决。

“你不让我背我现在就去告诉大家,你要知道有人离得近,我一喊就听得到。”

“你无赖!”

“你不让我背,我就无赖。”

阿守没办法了,他趴在少女的背上让少女背起他第一次走进遥望了无数次的村里。

他紧紧的趴在少女背上抓住衣服眼睛死死闭上不敢透过打开的窗户大门去看那些房子里吃饭的村民,他怕看见那些人异样的目光。

去往少女家的路并不长,不过阿守感觉走了好久好久,比他下山的路都要久,不过幸好是到了这一路上阿守担心的事并没有发生,村民享受着闲暇的午饭时光没有人在意他们。

阿守坐到少女的床上,少女说要给阿守拿药包扎,没过多久少女提着一桶水走进来。

“伸脚。”

阿守把脚伸过去冰凉的水浇到脚背上让他感到很舒服,这时少女开始给他洗脚了,柔嫩的手带有温暖握住脚腕阿守突然有些不自在。

厚硬干裂的脚皮让少女洗过那个地方时会感到轻微的疼痛那种感觉就像是不小心被纸张边缘划了一下,间隙里有很多泥沙少女让阿守躺到床上这样好抬起他的脚方便挑出里面的堆积的泥沙。

阿守不肯少女又是威胁,“我家可是有好多邻居你要是动静大了被听到了,他们肯定会来找你的。”

阿守没脾气了躺在床上随便少女怎样洗自己的脚,少女笑出了声觉得阿守实在好玩,她觉得在阿守眼里那些村民就像是吃小孩儿的怪物一样,满口尖牙一口就能咬下他的脑袋。

等脚洗净少女开始为阿守上药了,药效钻进伤口里阿守疼的狠狠抽搐了一下,嘴都张开了愣是没喊出一声。

等少女喊他起来的时候阿守流着泪坐在床上哭,双脚缠上了白布条悬在空中一动不敢动只要挤到脚底那种钻心的疼痛就又会让他狠狠抽一下并且要持续好久好久。

阿守觉得很委屈这个少女根本就是在害他,明明他自己处理伤口的时候什么感觉都没有而且好得快,可是刚才自己差点疼死过去比受伤的时候石头硌到伤口还要疼,最重要的是脚居然没有好,他觉得少女一定是为了惩罚他偷东西用什么毒药来折磨他,可是他明明没偷。

“你不是说自己有药吗?怎么还会疼得眼泪都流出来了。”

少女伸手用手帕要为阿守擦去眼泪,阿守头猛甩躲了过去,“你胡说!我的药一点都不疼!明明是你为了惩罚我拿折磨人的毒药折磨我,你是个坏人。”

平白被冤枉少女没好气反驳:“你才胡说呢!我的药都是去镇上买的怎么可能是折磨人的毒药。”

“就是你折磨人,你若不信我的药比你好,等改天有空我带你瞧瞧。”

“好哇!这样也省得以后我在哪里蹲守你了。”

望着少女得逞的笑容阿守懊恼不已小声嘀咕,“我才不要带你去我家。”

“你要是不带我去,我现在就把你交出去。”

听到少女的威胁阿守觉得今天真是倒霉透了,被人抓到不说还被人反复折磨,偏偏自己又无可奈何。

“好了,不逗你了,我去煮饭,你记得乖乖待在这里不要乱动。”

“阿守晓得的,阿守不会乱动的,不然又要被交出去了。”

少女轻笑出声,没想到阿守能学得如此之快,她的确有打算威胁他的想法,不过现在看来不用了。

少女点了点阿守的头便出门,阿守不明白少女为什么要点他的头,他趴在窗户上看少女在院子里忙碌的身影,当少女回头看他时阿守又连忙躲到窗户下面不让她看,等少女转过头去他又偷摸着爬出来继续偷看。

在阿守的偷看下午饭煮好了,一盘卷心菜炒肉两碗大米饭。

“你要是觉得不够我就再去煮点。”

“够了够了,能吃饱了,阿守饭量很小的。”第一次近距离闻到饭菜的香味阿守猛咽口水。

阿守不敢主动动筷,少女就拿起竹筷往阿守碗里夹菜,每夹一次埋头吃饭的阿守总是偷看一眼,一顿午饭无形中融开了疏离的寒冰。

午饭后,少女坐在阿守身边看书,阿守好奇的凑过去没有说话很安静,少女的余光自然是注意到了阿守。

她邀请阿守,“爹娘从镇上给我带回来了好多书,你要我教你识字吗?”

“识字有什么意义吗?”

“识了字你就可以通过书了解到这个世界。你见过海洋吗?书里说和蓝天一样广阔蔚蓝。你见过奇珍异兽吗?书里说那些奇珍异兽都能飞天遁地,吞云吐雾。你见过高岭之花吗?书里说这些花生长在雪山最高处会散发出像太阳一样的神虹,可是我见过了烟雨却连雪山都没见过,但是通过书我见到了它们的模样。”

阿守在少女的脸上看到了憧憬很快乐的憧憬可是他不理解他问:“世界不是要用双眼去看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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