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用这些圣人之言激励自己,又常常被圣人之言弄得困惑不堪。可此刻,当他看到一个个新的生命正在孕育成长,又感慨自己岂不是也经历了生死。那现在到底算不算又获得了重生呢?
现在,已远离圣人之书,来到一个完全陌生的世界。就像他身边的这些人自嘲的那样,他们是每天掏马屁股过活的人,在这里从事低贱的劳作,天天看着,帮着公马上母马,时间长了可能连自己找女人的兴趣都没有了。他今后的生活就是这样毫无希望的吗?这与死又有什么两样呢?
沈续粱就在这种自相矛盾的苦思悯想中度过了夏天、秋天,迎来了长乐监寒冷而漫长的冬季。
一入冬,气温比往年低得多,风雪也早早地就来了。
何叔从平凉城回到长乐监后跟着沈续粱到配种厂负责喂马,每天从早忙到晚。晚上回到家就和沈续粱住在一个屋里,倒在炕上便呼噜声震天地睡死过去。沈续粱经常被吵得睡不着觉,没多久他就搬到了配种厂的值夜房。姜头儿也乐得如此,从此以后踏踏实实回家睡觉,不用经常在这里值夜了。
沈续粱把值夜房收拾得干干净净。每天还把配种厂配种、喂养、放牧、孕情等大小事情工工整整、清清楚楚记录下来。
姜头儿每次翻看沈续粱的配种记事簿,条理分明,数据清晰,再也不用为上边下来巡查时拿不出一页像样儿的案卷发愁了。快入冬时,他往肖立广那里跑了好几趟,给沈续粱领回来一套军士被服。
沈续粱接过崭新的铺的、盖的、穿的一整套被服,都舍不得打开碰一下,原封不动拿回家交给妈妈和二嫂。全家人兴奋了好一阵子,存起来一直舍不得用。
入冬后天越来越冷,沈续粱和妈妈商量:我就把这件布甲穿走,这新毛毡和被子留在家里你们用。剩下的衣裳您看着能拆开改改用就改改用,给大人孩子都添件衣裳,这样冬天就不愁了。前些日子我师父还送给我一件棉袍,值夜房里铺盖啥的都有,尽够用了。
妈妈看着依然单薄消瘦的儿子,眼里满满是心疼,只好说道:这样也好,用这几件军服也能给大人孩子改出来几件过冬的衣裳,今年冬天应该能比去年好过些。我们跟着你师娘也学会了不少事,以后过日子的办法会越来越多的。
天无绝人之路,妈妈,等咱们适应了这里的生活环境,总会有办法的。沈续粱宽慰妈妈道。
沈续粱隔三差五回家看一看,其余时间都消磨在种马厂里了。
入冬后孕马主要是圈养,天气好的时候把马群赶到附近的牧场里放牧,太阳下山前全部入厩。有时候人手不够,沈续粱也要跟着马群放牧。他似乎更喜欢裹着棉袍躺在背风的干草地上远远地看着悠然自得的马群,然后漫无边际地冥想或闭目养神。
这年冬天雪大风大,配种厂的主要活计是看护好四百多匹已经怀孕的母马,沈续粱跟着姜头儿每天往返于十几个马厩,查看孕马的状态。
一连几场暴风雪,将好几间马厩的顶棚压坏了,姜头儿领着人冒雪抓紧修理,可棚架用的木料备用的不多,只把塌顶比较严重的地方勉强修补了一番。姜头儿又赶紧去找肖立光请求调拨物资和饲料,以防备更大的风雪造成的损害。
进入腊月,孕马的预产期越来越近了,姜头儿一边开始准备大批母马产驹所需要的物资,一边忙着带领大伙儿每天清扫马厩的粪便、积雪,再用木屑、干草、混合着土垫马圈,添水加料,让孕马尽可能地在干燥、清洁、保暖的环境中安全度过漫长的孕期,为大面积产驹期的到来忙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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