怔了怔,她抬起头,看着他将要合上的眼,点点头,“你放心,我会的。”

听到了她的承诺,南正浔终于合上了眼睛。

他是含着笑走的,很安详。

东方芜心中感慨万千,这个老人,到死都在为南国操心,为南瑾瑜筹谋,临了也不忘套路她。

用心良苦啊!

她就不明白了,这朝中不乏有能之士,子诚的父亲就很厉害,洛皈尘、洛雁,这些人,哪一个不是有本事的,他竟如此信任她,将南瑾瑜的身家性命都托付给了她,甚至还想把他侄子直接给她。

就冲这份信任,她也没办法拒绝老爷子的请求!

摄政王走了,当夜,东方芜打开房门的时候,院外密密麻麻地跪了一地人。

这些人有着家丁服的,有一身黑衣的,他们默默地跪在那里,送别摄政王。

想来,老头子平日为人不错,她看到了这些人,这些人对他的忠心。

温学武进入房内,将摄政王收拾了一番,给他换上了朝服,放进早已准备好的紫檀木棺椁中。

温学武告诉她,摄政王此前留过话,说他身故之后,一切事宜都交给她东方芜,他的一应部下也都归东方芜调遣。

她觉得,摄政王的言外之意,是想让她拿主意,他身故的消息究竟是宣还是不宣。

对于此事,温学武隐隐还是有怀疑的,毕竟,在他看来,东方芜的医术着实不错,可她只是一个女儿家,摄政王将这样的重任交托在她一个小姑娘手上,小姑娘能扛得动吗?

摄政王的心腹季余,也跟温学武一样,秉持着相同的怀疑。

东方芜沉思了片刻,道:“宣。”

看季余凝眉的模样,她就知道,他不赞同她的看法。

他道:“若此时消息泄露出去,只怕太子会更危险。”

温学武捋着胡须,默不作声。

她解释道:“非也,你忘了,皇上可是有三个儿子。”

“如今,南荣轩跟南索人都想坐上那个位置,可他们依然觉得,他们最大的障碍是南瑾瑜,可若是此时他们知道摄政王已死,南瑾瑜对他们的威胁感会大大降低。这两人为了那个位置,势必会展开角逐,鹬蚌相争,所有的东西都会摆在明面上。

南瑾瑜失了摄政王这条臂膀,秦萧又征战在外,无法驰援。

在他们看来,南瑾瑜便已经失去了与他们一斗的资格。

趁着这个机会,两人定会在秦萧回来之前,势必要坐上那个位置。

如此一来,就算等秦萧回来了,皇位已经易主,为时已晚。

有众臣的支持,秦萧也翻不起浪。若他表现的好,两人还会留他一条性命;若他表现的不好,还会被进谗言,迟早没什么好下场。

而那时,支持南瑾瑜的臣子,定会转投到南荣轩跟南索人旗下,而真正忠心与他之人,便会潜水,审时度势。

如此一来,南瑾瑜的境况,反而会安全很多。”

季余闻言,嘴唇微张,微微讶异,他不得不承认,东方芜这番话分析得很有道理。

他不禁怀疑,东方芜真的只是一个乡野村夫,真的只是走了鸿运,才被皇上封了官吗?

怎么能说出如此不凡的见解?

或许主子是对的,东方芜是特别的,既然主子将一切都交给她,他只要配合就好。

微微整理了下自己的情绪,他道:“所以,我需要做什么,请院使大人吩咐。”

瞧了一眼温学武,东方芜道:“温老院使,明日你便回去,做自己就好,什么都不用管。”

他又看向季余:“季余,明日你一定要将摄政王的棺椁运回王府,从京华城正门进,阵仗要大,让京华城所有的人都知道这个消息。”

温学武道:“我也想为摄政王尽一份力。”

东方芜自然明白他的心意,他肯在这里医治摄政王,就说明,他跟摄政王之间已经不只是君臣的关系,而是两个忠君爱国之人,心灵的共鸣。

“温老院使,你全须全尾的回去,就已经是为摄政王近力了”她郑重道:“消息一出,定会有人怀疑消息不实,暗中也会有人盯着你的。”

“摄政王无子,没有人有资格开馆验证,若真要验证,也只能是南荣轩和南索人,苏氏身为皇后,这样的事儿,她一个女子是不会抢着去瞧的。”

她说话时,带着与年龄不符合的沉稳,让温学武都刮目相看。

“然后,你们什么都不用做,只需要看着南荣轩和南索人斗就好了。待时机成熟,我会找你们的。”

于是,第二天一早,温学武就一副哀愁的模样,回到了温府。

而与此同时,季余带着摄政的残部,说是残部,其实也没剩下几个人了,拢共也就十来个人,阵仗却及其的大。

季余一脸肃然,头上裹着一圈白布,木然的三步一敲手中的锣,大喊一声,“摄政王还朝!”

他身旁的一人,便将草纸做的的纸钱抛向空中。

两人身后,八人抬棺,人人头上捆扎着白布,三步一停,稳稳地抬着那抬硕大的紫檀木棺椁,皆是一脸木然,毫无生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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