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锵!”地一声,一支羽箭被击落了。

萧牧川已经来不及再拉一弓,竟然硬生生从马上滚落下来,将身体挡在谢含章的面前。

另一支箭,一声闷响,没入了萧牧川的皮肉。

萧祁在暗处看得心惊肉跳,没料到他那一向视朝中众臣如同无物,动不动就大骂朝臣的六弟,居然会为谢含章做到这种地步。

“谁?到底是谁?”

谢含章被蒙住了眼睛,手上也被捆住,却也不傻,明显听见了箭矢的声音。

萧牧川哼都没哼,眼睛不眨一下,毫不犹豫地将手臂上的羽箭拔了下来,瞧了一眼。

皇室御用的弓箭,他当然认得。

萧牧川将箭扔在一旁,伸手去解了谢含章的绳索,却被谢含章抓住了手。

“萧祁?怎么回事?”

萧牧川动作一僵。

萧祁在暗处微微一愣,随即忍不住笑了。

那时的谢含章进入朝堂不久,朝中的人还没认识几个,有资格参加狩猎的就更少了,除了认识萧祁,旁的人有几个认识的?

“你、你流血了?”谢含章的声音掩不住惊慌,却勉力冷静下来,声音轻柔,“你解开我绳子,我帮你止血,别怕。”

萧祁瞧见萧牧川脸色极其难看,犹豫了片刻,才解开了谢含章的手,却伸手捂住了他的眼睛,不让他扯下眼睛上的蒙布。

“你?”谢含章明显愣住了,“你怎么了?”

他想了一会儿,才懵然问道:“伤口不能让我看吗?”

他边说着,边摸索着萧牧川身上的伤口,终于摸到了流血的地方。

“好多血啊……”谢含章的声音微微颤抖,“你放开我,你看得见,才能给你止血。”

萧牧川那时已经忍得极为痛苦,额头冒汗,脸色苍白,却始终一动不动。

萧祁在暗处冷笑,骄傲如萧牧川,绝对不愿意承认自己舍身相救的人,根本不认识自己,还一颗心在别人身上。

谢含章没法,只能顺着直觉摸索,将他袖子扯开,又从自己身上扯下里衣的领子,小心翼翼地帮他包扎好。

他心跳很快,手上却很稳,洁白的里衣领子就这么扎在萧牧川的手臂上,稍稍止住了血。

暗中埋伏的弓箭手没有再放箭,满脸震惊,甚至瑟瑟发抖,他们刚刚可是误伤了太子殿下,脖子上的脑袋都不知能不能保住了。

先帝勃然大怒,好好的春猎戛然中断,众人都摸不着头脑。

数日后,伤口刚刚养好的萧牧川便与先帝在承天殿中大吵了一架,没人知道父子二人吵了什么,更无人知道,一贯脾性温和的先帝为何骤然变脸。

萧祁借口给先帝呈策论,在外边断断续续听了一些。

“江山社稷、三纲五常、伦理道德,都比不上一个男人是吧?”

“你贵为太子,他一个小小五品翰林编修,你为了他命都不要了?”

“天下长得好看的男人多得是!”

“萧牧川,你的脑子是被狗吃了?”

……

“是。”少年的声音异常倔强,“只有他最好看!”

“满朝文武都是假仁假义,虚伪恶心,只有他是好人!”

“我喜欢他,怎么了?”

“我愿意救他,我心甘情愿!”

……

先帝被气得差点厥过去,一手捂着心口,一手颤抖地指着他,“真是白教你了!你给朕滚!滚!”

翌日,先帝下诏,废黜萧牧川太子之位,即日前往封地漠北,无召不得回京。

萧祁嘴角勾着笑意,缓缓回过神来。

萧牧川被废,如今坐在九五之位上的是他萧祁。

可是他没想到,时隔十年,萧牧川居然还痴心妄想?!他简直想要大笑。

旁边的来辛听得胆战心惊,多年前的宫闱秘闻,就这么被皇帝捅出来了,他不知道自己该不该听。

更惊讶的是,萧牧川这样狼子野心、行事狠戾的人,居然是个痴情种。

殿中烛火摇曳之下,萧祁微微眯了眼睛。

十年前,他的父王用一个计策,就让萧牧川奋不顾身,如今,他若故技重施,能杀了萧牧川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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