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男人,穿成那个样子,简直……没眼看!
还让他解那个东西!
“你、你还是自己解吧。”
迟鉴单手扶额,默默转过身面对墙壁。
“我要是能解开还要你吗!”
这个男人怎么能如此墨迹。
顾栖迟为数不多的耐心被彻底耗尽,控制不住怒火,压着嗓子喊了一声,蹿到迟鉴身边,抓过他的手把他扳了过来。
“赶紧给我解开!”
她背过身,把蝴蝶结对准迟鉴的掌心:“快点!”
迟鉴:“……”
行吧。
男人顶着粉粉的耳朵和即将变粉的脖子,僵硬地抬起手搭在了蝴蝶结上。方才被触碰的地方一会儿冷一会儿热,冰凉滑腻的触感弄得他浑身难受。
他深吸一口气,而后垂头解那个蝴蝶结。
他想要快些解开,却发现好像不大可能。
“你这……这是系了个死结啊。”
他俯下身,仔仔细细看了看那个已经变了形的蝴蝶结:“而且是三层的死扣。”
“你这是怎么系的?”
顾栖迟当然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系的。
当时她急着换衣服,怕是手指抽了筋。
“那……”
“你慢慢解吧,我们边解边说。”
迟鉴本想松手,不料顾栖迟的话把他的动作怼了回去。他重新把手放在蝴蝶结上,微皱着眉自己研究着这东西的解法。
“我在霓云楼看了一圈”,顾栖迟背对着迟鉴,盯着墙纸上两个人的影子,开口说道:“服侍的姑娘和候着的姑娘里面,都没有红樱。”
“霓云楼三楼有一间屋子,我怀疑红樱很有可能在那里。”
“霓云楼后门的位置有一些重物拖拽的痕迹,不过痕迹在不远处截然而止,可能楼内有暗格;不少墙角有些金粉,质地很纯。”
“我在老鸨的屋子里发现了一封信”,顾栖迟把手探进胸口摸了摸,掏出来一张薄薄的纸:“信上的关键词,三日后、刘巡抚别院、红樱。”
她把纸在迟鉴面前晃了晃,压低了些声音:“我们猜的没有错,下一个果然是红樱。”
“而且根据老鸨的反应,她把红樱关起来,似乎不想让这桩买卖有什么差错。我估计……那刘巡抚给了她不少好处。”
迟鉴弯着腰艰难地解开了第一个结。他掀起眼皮,看着顾栖迟手里的纸欲言又止:“你把信拿过来了?”
“你做梦呢?”顾栖迟转头看了他一眼,表情就是像在看傻子:“我抄了一份,到时候给顾十三顾十四看看。”
她重新把纸折好,想要放回胸前。但手在半空中停住,她想了一想,伸手去拿椅子上的外袍。
椅子离得有些远,她伸手去拿没有拿到,便往前挪了挪。
“你别动。”
迟鉴在皱着眉把人扯回来,然后揪着蝴蝶结把人拽到烛火下面:“我还没解完。”
顾栖迟拿衣服未果,便把那纸在手里卷着玩:“你去许家查到什么了?”
迟鉴低声回复,手上动作不停:“许七郎因为绿腰之事很是伤心,多个夜晚独自买醉。”
“绿腰是失踪,并不是已经被判定死亡。作为与绿腰很是亲近的人,在得知失踪消息之后一般会倾向相信人还活着,而许七郎的表现,更像是已经认定绿腰去世。”
“同时,在提及他父母时他的情绪突然失控,对其表现为极度的厌恶与抗拒,我怀疑许七郎应该得知的目前绿腰的情况,而且绿腰的事情很大可能与他的父母有关。”
“许家是宣城有名的富商,之前的各家和你方才提及的巡抚也都是宣城有头有脸的人物……”
第二个结也终于解开了。
顾栖迟觉得脖子位置的头发有些痒,伸手撩了撩。迟鉴只觉一阵清冽的味道抚过,将霓云楼里浓郁的脂粉味道冲淡了不少。
而且很好闻。
甚至让他有片刻的失神。
“所以你怀疑这事儿和官商都有关系?”顾栖迟把头发捋到前面,开口道:“若是这样,宣城的里子可就烂了大半。”
“这只是猜测,具体怎样,还有三日后才知道。”
迟鉴眼神专注,手上动作快了不少。手指翻飞半晌,却发现这第三个结与前两个不一样,是一个死得不能再死的诡异的结。
这哪叫蝴蝶结。
这叫做蝴蝶结没有蝴蝶。
蝴蝶被结勒得憋死了。
迟鉴幽幽叹了一口气。
他背弓得有些酸,耐心也被消耗的大半。他抿抿唇,而后手上用了些力——
嘎嘣。
蝴蝶结断了。
“你解完了?”
“……解完了。”
顾栖迟感觉腰上松了松,便问了一嘴。得到答复后转过身一看,却发现腰上的丝带一边短一边长,长的那端的末尾还带着一个圆滚滚的死结。
像是两个折翼的天使,还带着一个巨大的炮弹。
“……”
“你这叫解开吗?”
顾栖迟面无表情地摸着丝带,歪着脑袋舔了舔唇。
“这叫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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