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家的人对这位救了解宣的大夫自是没有恶意的,只是好奇和探究总是难免,至于另外几家的,如王、峘、刘几家,则多是审视和不屑,那种从骨子里、眼神里透出的高高在上,足以让任何人感到不适和愤然。

容湘像是没有感觉到这些视线般,极其自然地摘下了头上的斗笠,露出了完整的形貌,这一刹那所有人均是惊得瞪大了眼,场面顿时为之一静。

“堂兄,她……是女子?”解言出声了,他倒是听父亲提过几句救了堂兄的人,但却不曾知道那是个女子,还是如此年轻……嗯,年少的女子。

她看起来最多及笄吧?居然能救得了解家佑度的命?可能吗?

“众位公子坐啊!”容湘笑着道,像是没看到他们此时的表情般。

笑容清浅的女子身着质地不错的男装,之所以一眼就看出她是女子,除了她压根没怎么掩饰外,再就是她的头发了,斗笠一摘众人就看到她头上有簪有钗,头顶盘起的发髻两边还对称别了两朵鹅黄的绢花,都这样了又怎会认不出她女子的身份?

不过,她这发髻作女子打扮却穿了男装,此时看来竟无分毫怪异,众人再一细看,这女子倒不同于他们平日见过的那些,眉宇间颇有几分英气,且唇边的笑容总让人有种玩世不恭的感觉,单看神韵什么的,还真难将她当做一个女子。

“大家坐吧!”解宣第一个坐了下来,在场的人中,他算是最为年长的,若非这段日子在家养伤,像这等小聚自是只有解言他们这些年少的人参加了。

“我是容湘,目前经营一家小医馆。”容湘率先自我介绍了一句,而后看向解宣,“至于公子所说救命之恩……既然公子说得肯定,想必也是确认过了的,不过,月余前我出城采药之时救过的那人,已给了诊金,倒是无需在意了。”

解言面上露出几分不悦来,他家堂兄岂是寻常百姓能比的?她言辞里这种“给了钱就能治病”的意思,还真是让人不爽啊!

其他人相互看看,暗自嘀咕着,这丫头傻了吧,她救得可是解家佑度啊,那哪里能和救了个寻常人一样?

“容大夫客气了,虽是如此,但救命之恩不敢忘!”解宣嘴角疑似抽了抽,也想起了他被带回家里后,身上那个空空如也的钱袋。

不过,到底是身外之物,与他的命是不能比的,这点钱解家还是拿得出来的。

“容大夫能救了佑度兄,那想来是医术绝佳了,不知可有意去往军中从医?”经过解宣简单的介绍后,桌上众人的名姓都知晓了,此时一位刘姓子弟不由得询问了一句。

“是啊,这北方连年征战,时不时就来骚扰我大景,我们几个也曾去过军中,将士们的确不易。”旁边一位峘姓子弟感叹了一句。

他们都是名门之后,各家在景国多少有些权势,出息的子弟从军的不在少数,有受不了那苦的也会回来在朝中努力,不过总体上还是军中的多。

这个年代,只要有见识的都明白,唯有手掌兵权方能自保,他们既然能与解家出色子弟解宣、解言相交,当然也不是庸碌之辈。

“就是啊容大夫,你医术这么好,不如去军中从医,这样我大景好儿郎也能有更多的机会活下来!”王家一位子弟附和道,眸中还露出些不忍之色,显然见过那些战场上因延误治疗而丧命的将士。

“这……众位公子莫不是忘了,我不过一介女子,能在鉴康城行医坐诊已是难得,又怎能去得军中?”容湘露出点无奈之色,紧接着又为难道,“况且,我尚有一内弟,如今年纪尚小,作为长姐,我还需尽心抚养他长大呢!”

“好了,说点别的吧,容大夫去军中确实不妥。”解宣总结道,没有否认她所言的真实性,这下大家就明白,人家确实还有个弟弟。

“容大夫之弟年方几何啊?不若介绍于我等认识一下?”解言问道,若是个好苗子,倒是能看在堂兄救命恩人的份上栽培一二,如此也算报恩了。

“年方十二了。”

“十二了还小?”众人有些不可思议,他们这些人,十岁出头的年纪就被家族里好好打磨了,这位当姐姐的居然还将弟弟当小孩抚养?

解宣坐在旁边浅笑不语,既不帮忙,也不多话,解言的注意力都在别人和这个容大夫身上,倒是没有注意到。

容湘余光瞥到解宣的神情,便明白过来,大概和上次去医馆一样,这位是在试探她吧?难道说……他在怀疑什么?还是解家也在怀疑什么?

“在我眼中自是还小的,他自小娇生惯养,我平日虽也严厉教导,但到底还是一团孩子气呢!”容湘眼含宠溺地道。

众人瞧见她这般神色,大都心绪微漾,看来这容大夫还是个好姐姐,她弟弟可真有福啊!

“我家长姐亦是如此,我都年近而立了,仍是觉得我尚年幼。”解宣面色无奈,眼神却柔和了很多。

“堂嫂确实性情温柔。”一位王家子弟笑呵呵地道。

解宣之姐解蕴,少时一句咏絮诗传出才名,年长后嫁给了王熙之次子王泞之,因她是长女,对解宣这个亲弟弟也是甚为关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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