骗子

五条悟想着，放任身体软绵绵地倒下，欣慰地闭上眼。

又是共鸣之梦吗？

说明安生没有事，太好了。

抱住骤然昏倒的五条悟，夏油杰让硝子来检查。硝子难得地皱着眉，神情无措地摇摇头，表示不知道五条悟他骤然昏倒的原因。

活蹦乱跳总在炸楼的五条悟，突如其来的晕倒，也吓坏了在场京都校的众人。比起接纳普通咒术师的东京咒术高专，京都校学生一水的咒术界名门后生，所以更明白五条悟的身份。

这可是御三家五条家的大少爷，下任的家主，以及天生的六眼神子。

他的昏倒仿佛在释出一个危险的信号，人心惶惶起来，都觉得大火来的蹊跷。

“会不会……特意来杀我们？”京都校的某个女生，担忧地说道。

众人面面相觑，开始后怕。

“想太多了。”禅院直哉嘲讽道，“你们没资格特意被杀。至于六眼他，八成是因为那个普通的废物弟弟安生吧。”

话语中透露出他知道实情。身为五条悟的班主任，夜蛾正道赶紧开口询问道：“请问直哉君，这是什么情况，怎么会与安生君有关？”

金发的禅院直哉一扯嘴角，不屑道：“你们真不知道啊？”

我们只知道你被悟打得很惨。见他欠扁模样，夏油杰默默在心里说道。但表面仍是不动声色，听着老师耐心询问。

“难道你们不知道那个安生的术式吗？”

“——【梵天一梦】。”

在印度神话里，据说宇宙只是印度创世神梵天的一场梦。只要梵天梦醒，人世间的一切便随之消失，包括时间、空间、人类*。

传闻，在梵天睁眼梦醒之前，便有天火降临，熊熊大火燃烧，烧尽世间所有。

大火烧尽以后，安生看见的，又是其他景象。

小小的自己与小五条悟躺着。他梦到了长大后的五条悟，睁眼，拳头蜷缩在他小小的手掌心中。

然后，他兴奋地说起自己的梦：“悟，我梦到长大的你了！个子高高的、鼻梁也高高的，嘴唇粉粉嫩嫩的！”

幼年的五条悟处变不惊，苍蓝眼眸是南极冰原的明澈冷清：“我也梦到了。”

“咦我们做了同一个梦！”小小的自己开心地笑了。

安生记得，这是第一次的共鸣之梦。

眼前的画面不断涌来，一时间，他不知道这是真实的世界，还是幻境。

画面再次停格，安生看到少年时期的自己。少年的安生掌心摊开，有着缩小的枯山水庭院雕刻。

同样是少年的五条悟看了看，语气寻常：“又是梦到的吗？”

少年的安生点点头。他梦到了枯山水庭院，梦醒便出现在掌心。虽然只是凝缩成把玩的雕刻。

那时候，谁也没有当真。周遭人还很期待他觉醒的术式。

直至某一晚，五条悟急急赶过来，霍然推开安生所在的房间，看到屋内神秘的宗教图案，发光的图案之中，有被召唤降临的黑色恶魔。

山羊角，邪红的眼睛，狼人般魁梧多毛的身躯。从梦中的虚空而来。

最终，五条悟祓除了诅咒。五条家家主出现在门口，面色凝重。

“你们总是做相同的梦……”家主沉吟道，对安生说，“这对悟不好。”

五条家主望着安生，冷漠而充满着审视。是那种他熟悉的，即将被摆到利益天秤上权衡的目光。

在那利益的天平之上，安生始终不被选择罢了。

画面停止，陷入黑暗。

一道清冽的声音劈开黑暗，问道：“你真的甘心吗，安生？”

安生没有回答。他知道这一切是梦，是幻境，是假的。

既然是假的，那就不必当真。

“你生而有翼，为何竟愿匍匐前进，形如蝼蚁*？”那清亮的声音道，语气说不上严厉，很温和。

但随之而来的，却是纷沓而至的梦境。在那纷乱重叠的梦境画面中，“咔擦”一声，仿佛脚下玻璃碎裂的声音，安生也陡然坠落。

梦境仿佛被大风吹起，无数画面成了一幅幅画作，在半空飘浮。而安生不断坠下去，坠下去，像是没有尽头。

在无数的画面之中，他听见少年的五条悟声音。

“无论有怎么样的噩梦，待在我身边就好，安生。”

安生弯了弯唇角，悄声道：“骗子。”

与此同时，昏迷中的五条悟，眼皮激烈地颤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