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去吧。”傅春锦将他的小动作看在了眼底,声音淡漠,突然冷了几度。

阿庆连忙收敛,快速离开了房间。

傅春锦起身走至门口,把房门关上,麻利地锁上了三道大铜锁。她似乎还不安心,推了边上的木柜子来,挡住了紧闭的房门。

木柜子齐眉高,刚好拦住了大半门纸,即便有人起了不好的念头,半夜戳破门纸,也会被木柜子挡住视线。

更何况,往里还有一道屏风。

沈秀静静地看着傅春锦熟稔地做完这一系列动作,料想她之前留在这里算账的夜晚定是极度不安的。

这本该是傅冬青担起的责任,却只能让她一个弱质女流扛起家业。即便有鱼婶陪她,听着外面不时响起的汉子声响,说不怕都是假话。

“别怕,这样谁都进不来的。”傅春锦竟还回头安慰她,“等吃完,把窗户也锁上,里面也暖和些。”

沈秀没有多说什么,她想,她应该待她更好些。她起身把食盘里面的三碟小菜拿出来,把两双筷子分好,挪好了凳子,莞尔道:“阿姐,你坐这儿,我们先吃饭。”

“好。”傅春锦生怕说多了,会让沈秀害怕,她坐在了凳子上,拿起了筷子,温声道,“今晚鱼婶没来,这饭是阿庆做的,定是不如家里的好吃,等明日回去了,你想吃什么告诉阿姐,阿姐让鱼婶去买来做给你吃。”

“阿姐吃什么,我便吃什么,我没有那么娇生惯养的。”沈秀在傅春锦身边坐下,端起碗来,夹了一颗花生嚼了起来,“香!”

平日傅春锦是不惯这样夸张地咀嚼东西的,阿庆的厨艺她也是知道的,可沈秀嚼得模样实在是香,傅春锦忍不住夹了一颗细细咀嚼。

“这梅菜猪肉,也香!”沈秀只夹了一块肉,嚼了两口,不及咽下,便笑道,“改日我给阿姐露一手,这道菜我也会做!”

“当真?”傅春锦好奇看她。

沈秀咽下食物,认真点头,“嗯!若能用山里的野猪肉,那可是……”沈秀的话说到一半,硬生生地忍住了。

怎么又乱说话!

傅春锦倒也没多想,只是桑溪镇没有猎户,隔壁镇子是有猎户的。陈捕快兴许是哪日馋野猪肉了,便买了两斤回去,让喜丫烧了这道梅菜猪肉下酒。

“可是什么?”傅春锦期待地看着她。

沈秀瞧傅春锦并没有起疑,便只能硬着头皮说完,“人间美味。”

傅春锦觉得弟妹待字闺中的时光,很是新鲜,比她好太多。不像她,自小便被爹娘教育,这样不许,那样不准,坐有坐相,吃有吃相。针织女红,她要学,诗书礼仪,她要谨记,下厨厨房,那可半点不能沾。

只因爹爹常说一句话,君子远庖厨。

“阿姐,饭菜凉得快,快吃。”沈秀不敢再得意忘形,赶紧换了一个话题。

傅春锦点了下头,细嚼慢咽地吃起了饭来。

沈秀压抑着平日的狼吞虎咽本性,端着饭碗小口小口地吃,心底暗暗腹诽,真是吃得不尽兴啊!

两人用膳完,沈秀把碗筷收到一旁。傅春锦把水桶中的清水倒入铜盆里,端了过来,浸湿了帕子,递给沈秀。

“今夜就委屈一下。”

“不妨事的。”

沈秀接过帕子,洗了脸,生怕傅春锦嫌弃,在铜盆里把帕子浣洗了好几回,这才递给傅春锦,“阿姐,给。”

傅春锦接过帕子,也洗了脸。

沈秀等她洗好,把铜盆端至角落放下,看了一眼外间沉下的天色,“阿姐若是倦了,就早些休息吧。”

傅春锦迟疑地看了一眼床,“还是你睡床吧。”

“阿姐睡,我睡坐榻便好。”说完,她走近灯烛,拿起边上的火折子,把灯烛点亮,“我想再练一会儿字,倦了我便睡。”

傅春锦微笑道:“好。”她确实很累了,从昨晚弟弟逃婚至今,她没有一刻松懈过。她本想把窗户关好再睡,哪知身后响起了沈秀的声音。

“阿姐,我来关,你安心睡。”

“记得,要关好了。”

她忍不住叮嘱,沈秀点头,“放心。”

傅春锦在床上躺下,隔着屏风,能瞧见沈秀坐在案边的身影。昏黄的烛火投落在沈秀身上,她安安静静地坐着,毛笔在纸上沙沙作响,只听了一会儿,傅春锦便生了睡意,合眼沉沉睡去。

沈秀竖起耳朵听了半晌,终是听见傅春锦的呼吸声沉下,她知道那是她睡着了。沈秀搁下毛笔,杵着脑袋,隔着屏风呆呆地望着傅春锦的方向。

人人羡慕她是南北米铺的东家大小姐,可谁也不知道她扛起这个家有多艰难。

从今往后的三年,便由她来保护她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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