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要说这个就好了吗?”
荷香脸上写满不信,“我才说一遍,你便记住了?不用我再读?”
“不用,这不难记。”
阮芙天生记性好,没觉得这几句难背,至于音调,就好似乐曲的调子,她稍微诵读几遍就刻在了脑海里。
“六姑娘,你可千万要记清楚,到时万不可失了侯府的面子。”
“好。”
荷香迟疑片刻后,转身离开。
春桃叹了口气关上门,回头看了眼阮芙,心里不免生出担忧,老爷们总是拿柳姨娘压六姑娘,继续呆在府里可怎么办,她右眼皮直跳,总觉得迟早会出事...
...
***
日子很快到了七月初七,清晨凉爽,侯府从门口开始热闹,下人将宾客依次引进凝翠花苑。
西南角落,疏影暗香的花丛里,有楼台高峻,角亭清幽,尤其其中遮阴的大树枝杈还被修剪成撑开的伞状,别出心裁的有趣。
临时僻开的平坦腹地以琅玕铺底,摆开八.九张螭纹雕鱼桌,这里便是赏花会佳人才子们临时的休憩之所。
刚过辰时,林婉柔已经盛装打扮好,落座在中央,她的长相中上之姿,鹅蛋脸,琼鼻红唇,举手投足依足规矩,大家闺秀的风范十足,乍一眼看很能让人心生好感。
林婉柔左手边是堂哥林文宇和两位过来衬托她的庶妹,右手边则已到了好几位贵公子,但她在寒暄间频频往花苑入口偷望,显然仍在等最重要的一位。
作为嫡女,哪怕侯府没有实权掌握,也当得起一句家室清贵,她母亲这次替她精心挑选来的哪个都是上乘夫婿的人选,但她心里确实有位藏匿多年的心上人,若不然也不用借口挑剔,将婚事拖延至今。
就是不知那位心上人,受了邀约会不会来...
二房长子林文宇也同样在左顾右盼,他左等右等见不着人,忍不住开口,“婉柔,你到底替我喊了阮芙没有,她如何还不来?”
林婉柔被打断了那年回忆,没好气道:“喊了,她一定来,但你须注意分寸,要是敢坏了我的宴,我定会去与爹爹告状。”
“我自有计划,当然不会害你,你就放心等着你那位陆公子吧。”
林婉柔双颊绯红,偏过头不肯再与他说话。
两人话音刚落,阮芙正好带上春桃从另一侧赶来。
她原本就甚少着妆粉,今日更是粉黛未施,穿的也是旧衣叠纱杏霞茜裙,然而式样普通的裙衫更衬的她容色清丽,肌肤娇嫩,行完礼抬起头时,那双小鹿般的美眸,顾盼中夹杂少许见到生人的惊慌失措,简直恰到好处的令人心动。
在场男子的目光瞬间就从中央被她吸引了过去。
林婉柔见到意料之中的情景,虽说心里不舒畅,好在她的意中人不在此俗人之列,她仍然能保持和煦的笑容,“六妹妹,你就坐最尾那张吧。”
阮芙自然不会介意,“好。”
林文宇整理完衣裳,举起酒杯,站起欲走向阮芙,经过荷香时,只听丫鬟轻呼了声,“二姑娘,您看那,谁来了。”
林婉柔望过去,面上顿时露出惊喜之色,不由自主地站起,“以往请了那么多次,这次竟然真的来了...”
阮芙吃了块酥饼,她是不关注来客,春桃无缘无故啊了声,她才鼓着腮帮,仰起头,“春桃,怎么啦?”
春桃被她逗笑了,伸手轻柔地戳了戳她的脸蛋,“六姑娘,不是看我,你看那边!”
阮芙咽下饼碎,顺着春桃手指的朝向,望见花园甬道的尽头,远远的,有一前一后两名男子走来。
前面的那位锦衣华服,长相风流,赫然是她们在书斋见到过的那位叫作李承玉的富家少爷。
至于李承玉身后的,比他略略还高过半个头。
男子的身形颀长,宽肩窄腰,月白的袍服仅束勒了条窄边浅蓝绸带。当他不疾不徐地走来,斑驳的树影落在他极为俊秀的五官和修长的颈侧,便似茫茫雪色中点缀了几朵金茶花,清冷孤傲又莫名热烈。
正是谢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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