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聿儿第一次来,一下马便看到一盆小巧可爱,只有拳头大小的的金鱼草,旁边的竹筒已经快满了,往里走还有金盏菊、竹节海棠、天竺葵、文殊兰、瑞香、虞美人更夸张的是竟然还有两人高的西府海棠、白玉兰,一人多高的含桃、桃花、梨花、迎春、杜鹃

聿儿都看花了眼,手里的钱很快发散一空,唐源干脆把钱袋子都给她

“那是谁家的曼殊沙华?这个季节怎么会有它?它不是开在秋季的吗?”竟然在这里看见它,聿儿兴奋着小跑着走到一株只开着几朵赤红花面前。

陆婉迟也走了过来,俯身将那块牌子移出来,口里不知不觉念着上面的字,“曼殊沙华,千色布庄,聿儿,是你家的布庄。”

唐源走到她们身边,摇了摇旁边的竹筒,只有一点点铜钱,说道,“这个花据说开在黄泉路上、奈何桥边,所以人们不太喜欢它,也就只有聿儿用来绣扇面了吧。”

聿儿笑容可亲,偏着头仔细打量着它,“曼殊沙华出自大乘妙法莲华经,本意上天之花,天降吉兆四华之一,见此花者恶业自除。”

“却开在秋彼岸人们上坟祭扫的日子,长在田间小道、河边、墓地,花开遍地之时,妖艳如血、如火、如荼,因此人们才会忌惮不喜,认为是死亡和分离的不详之美。”婉迟也说道。

“开一千年谢一千年,花叶永不相见,情不为因果,缘注定生死。”聿儿将一个铜钱投入竹筒,她现在也还没有完全理解这句话的意思,只是觉得这句话缠腰在心头,她想要去理解却好像有着无法跨越鸿沟。

“哥哥、姐姐、婉迟。”令儿不知从哪里冒出来,身边还跟着刘云。

“唐大哥哥、聿姐姐、婉迟姐姐。”刘云给她们礼了礼。

“你脸上怎么也贴上花钿了?”唐源一眼看到令儿脸上那两个粉色花钿,很是醒目。

令儿对着她们挤眉弄眼的,“我喜欢不行啊,我就要跟姐姐一样,你们看,现在可不止我们这样贴。”

聿儿放眼望去,不远处也有几个姑娘鬓边贴着花钿,看来令儿的吸引力不是一般的强,这么快就有人争相模仿。

婉迟在一旁笑话她,“她们这叫有样学样,哪有我们聿儿好看。”

众人不由得一笑,聿儿脸上一红。

刘云眼睛都没离开过聿儿身上,“聿姐姐上妆果然很美,根本不是传说的”

令儿下意识捂住她嘴巴,忙忙笑道,“云儿第一次见姐姐出来”

聿儿扑哧一笑,拉开令儿那只爪子,“你干什么,传说什么我又不是不知道,你这样倒是把我弄得挺尴尬的,是吧云儿。”

云儿倒是笑得很开心,“聿姐姐不用觉得不好意思,我虽然没见过你出来,但我也在你家听课快一年了,朝夕相处,怎么会不知道聿姐姐本来的样子,那天你家祖母还与我祖母说了”

云儿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下意识止住嘴。

令儿好奇,“你怎么没跟我说过这些话,祖母怎么会提起而姐姐?都说了什么?”

云儿只是摇摇头,脸色一下子红润起来,刘云虽然跟令儿、陆婉迟挺熟的,可却对聿儿、唐源没什么印象,一时间也知道自己说漏了什么。

陆婉迟嘟嘴,“云儿,你变了,说话吞吞吐吐的”

一声锣响,打断了几人的谈话,她们纷纷向后看去,只见周围的人陆陆续续往入口那边走去,这就意味着头筹已经产生了。

“应该就是那盆金鱼草。”唐源笑着说道。

云儿赶忙说道,“我们也去看看吧。”

一行人往出口走去,果然是那盆娇小可爱、又茂密旺盛的金鱼草胜出。

又一声锣响,人群纷纷又往一株两人高的海棠走过去,令儿、云儿也跟着过去了。

唐源站在原地,笑道,“第二名也出来了,这两个个头相差有点大啊。”

“我看这个金鱼草是占了天时地利人和三要素才能夺得头筹,你们刚刚也见到了,金鱼草就摆放在入口,长得也如此可爱,投钱的几乎都是姑娘们,而那个西府海棠就不一样了,新绿藏红,鹤立鸡群,投钱的各个年纪的人都有,也当属第一。”陆婉迟也在一边喃喃道。

“走吧,钱也花完了。”唐源笑着带着她们两走了。

此时一个叫东阳的小厮已经在不远处拿着一个食盒等着。

陆婉迟见了,忙忙跑上去接过东阳手里的食盒,迫不及待打开,是清玉梅子糕、洛神饼,还有一壶酒。

“还有酒哎。”陆婉迟高兴的挪不动脚。

唐源接过来,走到湖边一个小石桌边,两个婆子走过来,结果唐源手里的东西布置起来,在石桌和石墩上铺了两层厚厚的绸布,再将一一将食盒里的东西摆在桌面上,小厮女使们站在两三步之外背对着她们,很好的将她们保护起来,周围的人也都是三三两两坐在一起赏花小酌,所以今日在外面吃些吃食一点也不维和,要是平常,可就不能在外面沾一点酒。

“我现在想云儿说的话,祖母又怎么会在刘家老太太面前提起我?总是觉得怪怪的。”聿儿才坐下,婆子们也已经站在一旁。

唐源将几个小酒碗倒上酒,“回去再想,尝尝我带回来的梅子酒,放心,没后劲。”

陆婉迟迫不及待喝了一口,满脸惊喜,“这个味道,好像学究的青梅洒,聿儿你快尝尝。”

“是吗?”

聿儿也好奇,拿起来喝了一口,清甜温厚,酸度正好,如清风拂面,眼前万树海棠,这个味道,神似学究酿的青梅洒。

“你这是哪里来的?这个味道虽不是青梅洒却有了青梅洒神韵。”聿儿笑问。

“跟别人要的,就知道你们喜欢,不过马学究有酿酒吗?”唐源从不知道马学究会酿酒的事情,他几年前虽说也在徐家书塾听过几天课,却对马学究知道的不多。

聿儿、婉迟相视一笑。

马学究每年初夏都会让人从东京捎回来青梅,用东京第一场雪雪水酿几罐青梅洒埋在青梅树下,第二年才开封,却从不让人碰,也甚少有人知道,除了聿儿和婉迟,聿儿常在学究那里也有机会喝到,时不时带着婉迟偷偷喝她的青梅洒,好几次畅谈醉倒在柴房,学究每次都会发现。

有一次,聿儿问学究为什么她们偷着喝醉了也不骂她们,她说她小时候也有两位好友,青梅结果之季,三人也曾抱梅而归,用旧年藏起的初雪酿一壶青梅酒,第二年花朝节再挖出来,三人也曾偷着醉倒,也曾把烛夜谈到要天明,她说此生能得一二知心好友乃最幸之事,这些记忆是她们这辈子最好的宝藏。

聿儿正这么想着,婉迟已经将糕点扫荡一空,每样只留下一块。

“聿儿,想什么呢?这么入神,再不吃婉迟可就一点都没给你留下。”唐源一只手在她眼前晃了晃。

聿儿回过神来,对唐源这样亲密的举动有点不适应,“在外面呢,别这样。”

婉迟倒是一句也不言语,只是专心吃着唐源带回来的东西。

聿儿将糕点夹到婉迟面前的小碟子里面,“我就喜欢看婉迟开心的样子。”

婉迟与令儿性子差不多,自小便是顺风顺水,活得肆意自在。

一个妈妈走过来,屈了屈膝盖行了个礼,道,“原来大爷与姑娘们在这里,老爷正四处找大爷呢,陆大人和刘大人也来了,正在诗会那边,让大爷过去看看?”

聿儿插嘴道,“妈妈您确定是陆大人也在?婉迟父亲?”

陆通判一直以来明里暗里瞧不起徐家、唐家这种商贾、医家,表面上却一点也不露出来。

婉迟也觉得奇怪,“爹爹怎么会见哥哥?”

“刘大娘子和徐大娘子、陆大娘子还有我们家大娘子正在一处说话呢,好像说到给大爷您相看的事情,然后我们家主君就去诗会那边了,还让人把大爷找去。”

婉迟小脸一红,低着头玩弄着手绢。

唐源倒是一脸笑意看了婉迟一眼,连招呼不打就去了。

聿儿拉起婉迟的手,一脸的微笑,“除了你父亲,不是还有刘大人他们吗,说不定不是你父亲想见。”

“聿儿。”婉迟涨红了小脸,看了她一眼,眼里都是羞涩。



本章未完 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