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逸檀手颤了颤,像是要牵起碧玉落的玉手,却又被强大的求生欲打了回去。无奈之下,他只好在前面给碧玉落开路,穿过熙攘,一路走向酒馆的吧台。

林逸檀以一个极为随意的姿势坐在吧台前的椅子上,仿佛很是熟稔地从怀里掏出一把崭新的铜币,洒在面前的吧台上,用怀念的语气说道:“一杯威尔斯,一杯提格。”

吧台后面是一个似乎有些发福,但力气一点儿不小的中年人。中年人低头将那一小把铜币扫到柜子里,抬头看向林逸檀:“一杯威尔斯……卧槽怎么是你!?”

中年人用见鬼似的眼神看着林逸檀。林逸檀被看得有些尴尬,不由得心虚地摸了摸鼻子。中年人看了足足三十秒才确定面前的林逸檀不是鬼,而是真人。

随即,中年人的眼神中似乎闪烁着愤怒,庆幸和一丝放下担忧的释然。他站起身,猛地从柜台后面绕了出来,伸手像是要揪林逸檀的耳朵:“你还有心思回来?知不知道这些年来我有多么的提心吊胆?一声也不跟家里说就跑去当那劳什子士兵,知不知道士兵的战死率有多高?如果你死在了战场上,我该怎么跟你父母交代,他们泉下有知该怎么想我,啊?”

林逸檀仿佛很是狼狈地躲过了中年人的大手,怯怯说道:“何叔,是我不对,我这不是盼望着荣归故里嘛,当年也是年轻,就一腔热血地加入军旅……”“什么荣归故里,我要求你荣归故里了吗?!”何叔恨铁不成钢地说道,“我们要的难道不是你安安稳稳地过一辈子?”

林逸檀深呼一口气,拿出了自己的杀手锏:“如果我父母还注视着我,也一定会为我感到骄傲的。”在他的记忆里,自己的父母似乎在生下自己后便双双逝去,后来都是由何叔一手带大。

小时候淘气,每当何叔拿起鸡毛掸子追着他满院子跑时,只要提一句自己的父母,何叔多生气都会化作一声叹息,似乎有些感慨,于是“林逸檀”便把这当作了他的杀手锏,不会轻易使用。

果然,此刻的何叔如遭雷亟,愣在了原地,许久才叹了口气:“也是,你的父母也是冲动的人哪,他们要是知道你……罢了,哎,哎,哎。”他抬起眼皮看了眼林逸檀,“这么多年,你获得了多少功勋?”

林逸檀伸手在怀里掏,似乎在找什么东西,一边说道:“我这些年来,大功没立,小功不少,这些都记载在我的铭牌里,应该……”忽地,他脸色一变,连忙上下拍了拍自己的衣兜,随即脸色变得难看起来,“我,我好像把铭牌丢了。”

“哎,你小子啊。”何叔像是有些恨铁不成钢,“这些年来你爱丢东西的毛病还是没变,罢了,管它什么功勋呢,你活着回来就好,今晚我亲自下厨,给你做出一桌子好菜来,不过现在……”何叔指了指后台,“罚你洗一天盘子,要整齐,利落。”

林逸檀的眼角抖了抖,隐约间自己似乎猛地变小,小到摸桌子上的东西都需要踮起脚尖。厨房特有的烟气迷蒙了他的双眼,一双大手握住他的小手,带领着他摸遍锅碗瓢盆,一声温和的声音响起:“以后这些都是你的,你就是酒店的店主,记住,做事要注意整齐,利落……”

他倒影在墙上的影子仿佛猛地拔高,青年的他轻轻关上酒店的大门,有些迟疑地将一片纸片叠好,塞进门缝里。他整了整衣装,将上面的衣褶抚平,仰头望了一下天空,朝阳温柔的光芒映在他的脸上,就像一道轻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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