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瞬间爆发出的戾气和仇恨逼得巫夏后退一步。

不过很快,他的眸子里就什么都没有了。

他硒笑一声,声音有些喑哑,“我们出去吧。”

“出去?”

“你还要在这待着吗?”他反问。

两人快走出洞穴口时,陶子赫侧头,若无其事地问:“你看到了什么?”

“什么都没看到。”他的眼神很迫人,巫夏别开视线,知道的越多死的越快,她才不会承认。

不过,尤音怎么会是蝶族?山洞里那些冰蓝色的蝴蝶就是她死后怨气所化,所以她是蝶族。

而且还是纯蝶,因为半蝶无法幻化出蝴蝶。

可是,修真界的蝶族不应该都是从巫山出来的吗?她是漏网之鱼?还是她父母不忍心与孩子分离,故意隐瞒了她的身份?

“我倒是看到了不少,你想听听嘛?”陶子赫突然一手搭上她的腰,身形一动,踩着下面光滑上面嶙峋的山壁一路来到了山崖顶。

思过崖并无人看守,所以两人此刻大摇大摆出来,也无人注意。

巫夏对他探究的目光视而不见,挠了挠头笑呵呵道:“我们现在去哪儿?”

“去杀人。”陶子赫没给她拒绝的机会,宽袖一挥两人就来到了另一处。

又是藏书阁?

如果那些画面是真的,他此刻最想杀的人应该是宗主吧?难不成宗主现在在这里?

会不会是障眼法?万一他故意引导自己这样想,进去无差别杀人怎么办?里面可都是弟子啊!

巫夏心里五味陈杂,她不知道该相信谁,但她不可能眼睁睁看着陶子赫杀死弟子。

“我们回去吧?”她捏了捏陶子赫的手指,“我饿了,想去膳堂。”

“那你便去。”说着陶子赫便甩开她的手,指间红色光芒一闪,用了“遮天蔽日”仙器,想要直接进去。

巫夏像跟别人联络都没有办法,只能硬着头皮先冲进去大吼一通:“别学了!都出去!出去!”她召出秋雨,把书架上承载着各种功法的玉牌和书籍砍得稀巴烂。

“你做什么!”几个弟子冲过来钳制住她,扭住她的手臂往背后一横,“哪个峰的!”

“快走!”巫夏挤眉弄眼,着急地不得了,又不敢说“杀人狂魔”一词。

谁知陶子赫一脸看傻子的表情,慢条斯理从她旁边经过了。

巫夏:“”

难道他要杀二楼的人?

“松开!”她气息一散,几个小弟子歪七歪八地撅在地上,拦不住她了。

她进入陶子赫给“遮天蔽日”设置的范围里,狗腿地给他敲背,“你要杀谁啊?”

“陶弘声啊。”他一点没隐瞒,笑呵呵说:“他们全要死。”

“你会帮我保守秘密吗?”他像是才注意到巫夏剑宗弟子的身份,摸摸她的脑袋把她拉近,“会的吧?”

巫夏想逃,她觉得陶子赫这幅笑嘻嘻的样子有点像宗主,那宗主笑嘻嘻的表情下,想的也是这些吗?

“你还没回答我。”陶子赫像个反复无常的神经病,这会站在楼梯口,眯着眼就是要她回答。

巫夏觉得他可能真疯了。

三十六计走为上计!脚刚迈出一步,陶子赫神色一变,比她更快按住了她的肩膀。

他一点点逼近,把她困在墙角和自己之间,全无笑意地重复了一遍那个问题。

巫夏欲哭无泪,结结巴巴地说:“当当然。”

当然不会!

陶子赫很满意,满意到他抬起她的下巴,用温热的指腹轻轻擦了下她的唇瓣。

巫夏心里万马奔腾,这逼绝对刺激受大发脑子坏了!

她哼哼唧唧地,假装娇羞地错开,趁着他不注意想抬手擦。

“敢擦你就死了。”他后脑勺长了眼睛,威胁道。

巫夏尴尬:“我这是回味,回味呢。”

陶子赫深深看她一眼,是一种“没想到你是个色逼”的眼神。

两人若无其事地上楼。

巫夏深知此刻不能惹他,对他那是事事顺意,毕恭毕敬,就没差拿个拂尘跟在他后面叫一声“咱家”了。

还是150层,黑黢黢的。

音飘着出现,她裙子都黯淡得看不见了,只能看到上半身和一个脑袋。估计再过不久,她就要彻底消失了。

“你的书主是不是叫尤音?”陶子赫开门见山。

他共情时见到的画面比巫夏多,此刻幼时的回忆全部浮出水面,大概也能猜出一些东西。

小女孩歪了歪头,“我、不、记、得、了。”

“那你还能感应到你的书吗?或者说你看到谁,把你的那本书带走了?”

音一问三不知。

陶子赫把系在巫夏腰间的乾坤袋翻出来,一个小小的锁灵囊浮现在他手心。

“进来,我带你出去。”

音疑惑地扒着他的手,“出、去?”

她从有意识起就呆在这里,所有的见闻都是从书里获得的,还从来没有去过外面。因此对于陌生的事物她有着天然的好奇心和恐惧。

犹豫再三,她还是钻进锁灵囊。随着她的消失,浓厚无边的黑暗再度侵袭而来。

巫夏愁眉苦脸地接下扔过来的锁灵囊,和他一起回到本心峰。

“你还要杀人吗?”她倚着门眼巴巴地问。

房间里的男人已经脱掉外袍,在冰床上打坐,闻言冷笑:“当然要杀,待我恢复,他们全要死。”

还怀揣着一点点希冀的巫夏美梦彻底被打碎,她索性找了把凳子放到他床前,把门关上,盯着他打坐。

两人大眼瞪小眼看了好一会儿,陶子赫别开头,运转周身灵气。

“你是不是一早就打算下思过崖?既然如此你直接偷偷下去,何苦要打伤陶逸春,被扭送下去?”

陶子赫:“”

“他冒犯你。”

巫夏一惊,心想这人莫不是真的爱上她了,冒犯她就要把别人打成那样?

以前年纪小,不畏强权,在别人都不愿意和小霸王计较时,只有她一个人兢兢业业地适时自己的“报复计划”。只要小霸王惹她骂她,那她就会一顿削,久而久之,两人越来越不对付,几乎属于两看相生厌的类型。

“怎么冒犯了?”但是除了喊她“死瞎子”,她还真想不出陶逸春如何能“冒犯”她。

陶子赫闭眼装死。

巫夏没逼他,她又等了一会儿,觉得浑身冷嗖嗖的,似乎冰床上的寒气都渗进了她骨子里。她蹬蹬蹬跑回去,在陶子赫狐疑的目光中,抱回来一床被子。

“睡吧,没日没夜的修炼有损身体。”不待他拒绝,她把它兜头扔在陶子赫身上,按着他躺下,把被子拉过他的头顶。

陶子赫还真乖乖躺下了,突然道:“我饿了。”

“忍着。”

“你去膳堂买点食补回来。”

两人异口异声。

巫夏心想调虎离山计她熟,才不会上当呢。

陶子赫见她动也不动,从床上坐起来,被子顺势滑到他的腰间,“饿了,心情不好,想杀人。”

巫夏觑着他脸色,已经站起来一半的身子又生生坐了回去。

她拿出留影石,手一挥,开始看已经录制好的“电影”。

这是修真界难得不多的跟现代联动的娱乐方式了。

她看得嘻嘻哈哈,陶子赫脸色微妙,又砸给她一个袋子。

居然是一袋子极品灵石!大概有八百颗!

这可是她十年的分例啊!

巫夏腰腹瞬间直起,毕恭毕敬问道:“想吃什么?”

“随你做。”陶子赫财大气粗地摆手。

巫夏还是没敢离开,从他房间拿了几个空白玉牌,输入巫衡的信息,让他送点米菜之类的。她趁着这段时间写字,大意是要宗主注意陶子赫。才写到一半,陶子赫不知何时,静悄悄地站到她身后,从她面前把纸抽出。

巫夏“啪”把纸按回去,直接收进乾坤袋,佯装大怒:“看什么!我写情书呢!”

“写给我的?”他十分自恋,“好好写。”

正说着,巫衡提着一堆食材到了。

“你结契的事,跟岚岚说了吗?”他一边用独属于娘家人的挑剔目光打量陶子赫,一边问。

岚岚虽然是族长,但是大家都不怕她,与她更像朋友,所以都直接叫她的名字。

“没呢,我改日再说。”巫夏心虚地把人送到门口,千叮万嘱让他保密一通,才肯放他走。

她回到殿里,找出一口大锅,处理一下食材,简单地做了个两个菜。一道蒸鱼,一道炒小青菜。

众所周知医修谷的菜品十分清淡,偏偏她又是个重口的,所以近些年来没少自己做饭,厨艺堪称平步青云。

叮叮当当忙了一通,陶子赫跟葛大爷一样从头到尾瘫在椅子上,眼皮子都不眨一下。

菜上桌时他可谓风卷残云一般,很快碟底就露了出来。巫夏看得目瞪口呆,怒气上头,“啪”一下握住了他的手。

“怎么?”

“剩下的都是我的。”她本就站在他身侧,边说一边用自己的吨位使劲挤他,硬生生把他从凳子的这一头挤到了那一头,自己坐下准备吃两口。

陶子赫斤斤计较,“这是我花钱买的。”

“什么你的我的?夫妻共同财产知道吗?我的就是我的,你的也是我的。”说罢她去翻他的怀里,“还有没有乾坤袋,都是我的,以后都要放我这保管。”

陶子赫被气笑了,“这么霸道?”

巫夏还真翻到了一个乾坤袋,一脸财迷样把它收入囊中,冲他做个鬼脸。

陶子赫跟个小学生一样揪她的头发,转身往后山走,“我去沐浴,你可别偷看。”

巫夏心里冷嗤,不过吃完饭后她又不确定了。

泡个澡需要这么长时间吗?

他不会哐她,实际上跑去杀人了吧?

她打个机灵,猫腰钻入后山,躲在一棵小树丛后探头探脑。

一点水声都没有。

真跑了?

她悻悻地摸着后脑勺,突然感觉头顶上方有股嗖嗖的寒意。

一缕湿漉漉的头发垂下。

巫夏被吓得不轻,猛地抬头时撞到什么东西又被顶了回来。

一声闷哼传来。

她后退一点,率先瞧见的是一大片人鱼线。

几颗水珠子顺着深刻的线条咕噜噜从腹部滚下来,没入和巫夏眼睛齐平的地方。

她吞吞口水,对上一张几乎白皙到透明的脸。

陶子赫靠着大树,衣襟大敞,露出大片肌肤和两朵小红花。

他灵气运转,中衣无风自动,全身干爽利落。白皙的手一指,最后一件外袍飞过来,彻彻底底裹住了他。

“不是让你不要偷看吗?”

说完他忽然两步迈上前来,模样甚是凶猛。

巫夏惊得都来不及摆出防御的姿势。

结果他捏住了她的两颊。

他像是报复,非常、非常用力地往外一扯。

巫夏嗷呜一声,痛得眼泪疯狂飙出来。

陶子赫报复完,开心地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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