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冷冷清清的街巷，瑟薇尔有些茫然：“修洛，我们这是跑到哪里了？”
她回过头，看见银发少年心虚地低头，细碎地退后一步，紫色的眼睛里闪烁着无辜的光芒。
“”她怎么忘了这是一头不能飞就会迷路的龙！
威格纳茨现在很迷茫。
尽管他不愿意掺和进这么麻烦的事情里，也不愿意和这么多“凶神恶煞”的冒险者挤在一起，但他也不会拒绝帮助瑟薇尔。
只要瑟薇尔坚持，不需要什么理由，他也会帮助她。毕竟，这个小姑娘打开了黑暗的监牢，从看不见尽头的绝望中解救了他。
很少有的，她是龙的朋友，一个跨种族的朋友。
而在另一方面来说，某种程度上，他从瑟薇尔默然的表情中窥见了更深层次的东西令他熟悉又痛苦不已的东西。在还没等来瑟薇尔回答的时候，他几乎已经完全改变了心意，决定去把那个冒失的玛瑙公主捞出来。
威格纳茨并不知道，曾经的自己听到那些长毛兽窃窃私语时，脸上的表情是不是也与今日的瑟薇尔一致。
那时他选择了缩回自己的山脉，但他的心好像早就离开了那片天地。几十年间，身心割裂，所以他最终还是循着心的呼唤离开了自己的安全区。
然后成了个真正的失败者，一败涂地。
别说拯救自己的朋友，他还没来得及潜入人类的国土，就被人类抓住了。
尽管从诞生以来接触的同族并不多，威格纳茨还是知道，自己不像一头真正的龙。
胆小、怯懦甚至不够强大。
就连虚弱的大外甥都能威慑到他。
狱友老祖宗也常常恨铁不成钢。
“你要是再勇敢点就好了孩子。”在红宝石越狱失败的那个晚上，老祖宗这样叹息。
他再度被金发的红宝石公主痛殴一顿，浑身叫嚣着痛苦，只要想起那一头金发和那张狰狞的脸，就会瑟瑟发抖。
他们在那天晚上永远失去了一名狱友他原本就太虚弱了。然而同伴的牺牲没能激发他的血性，反而大大加深了他对红宝石公主的畏惧。
他用绿色的膜翼掩住自己。
“我”
“我并不觉得你有什么不好。”威格纳茨想起老祖宗说的一些话，他并不怎么懂，但还记得老祖宗说这话时语气难得温和慈爱，“我们并不是没有缺陷的种族我活了一千多年了，见过太多，所以无法认可只有强大和傲慢才是我们的种族标准。”
“威格纳茨，你是个好孩子你的确不像一头龙，但这不是贬义。因为你有着一些连我都会羡慕的品质。”老祖宗低哑的声音好像还响在耳边，“细腻与温柔这往往是人类才会有的特征。”
“你只是还欠缺一点勇敢你不够好，但不需要改变已有的，只需要去获得未曾拥有的。”
“只需要一点勇气。”
这话说的太晚了，他遇见老祖宗已经是几十年后的事情了。
如果几十年前他有着勇气，像一头真正的龙，那么那些贪婪的冒险者大概已经在他的怒吼中化为飞灰，玛莎和银色的混蛋也会回到自由的山脉中。
即使玛莎仍然不爱他，也会将他视为真正的同族与朋友吧。
但是已经太晚了。
“希望你们，现在仍然是自由与鲜活的。”
现在，他要阻止瑟薇尔走上他的老路后悔的老路。有那么一瞬间，他被瑟薇尔的神情深深刺痛了，就好像在照一面时光的镜子。
威格纳茨不希望恩人小姑娘同样流淌着龙血的孩子，某一天也会因为自己曾放弃了朋友而后悔，即使她失去的不如他失去的多，那同样也是放弃和失去。
“大外甥，你跑得太快了”威格纳茨咬牙，闷着头开始绕路赶超冒险者大部队。
龙的速度绝不是人类能比的，哪怕同样在人形状态下。威格纳茨不一会儿就轻松超越了追赶者狂热的队伍，锁定了最前方那个气喘吁吁的亚麻色头发姑娘。
“我看见波戈丽塔了”威格纳茨嘟囔。
“？”
“大外甥？瑟薇尔？”
“？？？”
“人呢？”
威格纳茨眼睁睁看着波戈丽塔领跑汹涌的人潮，默默吞了吞口水。
陈年的旧伤，好似在隐隐作痛每一个冒险者狂热的表情，都隐隐与他沉淀的噩梦中的景象重叠。
“我是一头龙。”他缩着脖子，闭着眼睛，咕哝着冲了上去。
作者有话要说：祝各位小天使除夕快乐，新年快乐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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