乐云见了来人,连忙躬身行礼道“父亲。”

卫玠手心发汗,不敢动丝毫,只怕自己稍不留意就会掉下去。

男子循着乐云的目光看向柿子树上“谁在那?”

乐云笑嘻嘻道“大人未来的女婿。”

男子忙扶着腰间的配剑走近了看,见卫玠蹲在树上瑟瑟发抖,吓了一跳,瞪了乐云一眼道“你翻墙胡闹也就罢了,玠儿还小,你怎么让他一个人在树上,要是摔下来磕了碰了伤了疼了怎么办?还站着作甚,还不快去叫管家搬梯子来。”

乐云跺着脚走开,嘀咕道“我哪知道他那么胆小……”

男子也不与他争辩,小心翼翼地伸开双臂,冲树上的卫玠道“别害怕,你要是坚持不住,就往我这边跳,叔父接住你。”

卫玠双手弱弱地扶着树干,寻思着活动活动手臂,他哪里知道头上的幕篱勾住了树枝,这一动连带着肩膀也失去了平衡,“唰”的一声,树枝扫在他的脸上,毫无准备地掉了下去。

一阵失去重心的眩晕感袭来,卫玠只觉腰背一紧,重重地撞在了男子的怀里。

不疼,却是心脏加速跳动的窒息感。

卫玠呆呆地望着抱住他的这个神姿爽朗的男子。

他乌发半披半散,头戴鹊尾冠,额头上缠着一条黑色的缀着孔雀石的额带,长眉入鬓,鼻梁高挺,唇若点朱,脸颊微红如傅粉一般。

最值得惊叹的是他的眼睫呈灰白色,覆盖在他如琉璃银珠的眼睛上,仿佛落了一层微霜,使得他整张面容仿佛千年不化的寒冰,有一种无法言喻的高贵清冽的气质,令人望而却步。

他便是乐云的父亲,乐广,字彦辅,时人以“冰清绝代”四个字赞美他的容貌。

卫玠盯着他的眼眸,不知不觉冷汗直冒。

乐广勾着卫玠的腰将他缓缓放在地上,又托着他的后脑勺让他站稳,这才吁了口气,温声道“你可吓死我了。”

卫玠身体微颤,脸色煞白,揭了头上的幕篱,缓了好一会儿才躬身行礼道“多谢叔父。”

乐广微微低头,望着卫玠,温柔一笑。

这时乐云带着管家并两个奴仆抬着梯子赶了来,乐广挥挥衣袖,负着手对乐云道“磨磨蹭蹭,方才若我不在,你差点害了玠儿,你可知罪”

乐云低着头,唯唯诺诺地道“云儿知错了。”说完又冲卫玠拱了拱手,“对不起啊,卫学弟。”

卫玠两眼恍惚看了他一眼,眼前一黑,竟往后晕了过去。

乐广一面手忙脚乱地将卫玠抱进了卧房,一面又急急地吩咐乐云“还杵着干什么,还不快去请医工。玠儿要是有个三长两短,你让我怎么向他姑姑和母亲交代……”说着重重地叹了口气。

“那也是爹您让我把他带来的,谁稀罕叫他来咱们家呢,不仅爱哭还是个胆小鬼。”乐云跺着脚,转身摔门而出。

直到黄昏时分,斜阳晚照,卫玠才渐渐苏醒,呼吸绵绵,脸上也有了些气色。

乐广总算松了口气,但见卫玠仍然满头冷汗直冒,紧闭双眼,很痛苦的样子,不由得眉头一皱,焦急地问医者道“他到底怎么样了,是生病了还是……”

医者施完手里的针,用好奇的眼光看了乐广一眼“使君的三位小郎君已到束发之年,不知这位小郎君是使君什么人”

乐广低头望着卫玠,淡漠地道“他是何人你不必知道,你只需告诉我,他身体怎么样了,好不好……”

医者手里捏着一根银针,淡淡地看着乐广,笑道“乐使君要是不说,我这针有点下不去手。”

乐广眸光乍寒,盯着医者道“寒纪年,你又想玩什么把戏!你是琅琊三才子的先生,你怎么会没见过玠儿。我警告你,你要敢在玠儿身上试毒,我绝绕不了你!”

寒纪年笑眯眯地道“我记得当初尊夫人去世,乐使君可是恨不得将我碎尸万段。怎么,时隔多年,又巴巴地请我来,态度还这么恶劣。”

乐广气得发抖,猛地一把掐住寒纪年的脖子“你想怎么死,自己选还是乐某帮你!”

寒纪年神色自若地捏着手里的针,望着床上的卫玠“这么玉雪可爱的小美人,也难怪乐使君乱了分寸,和我那三个徒弟也是一样的俗人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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