救民（三）

“第一不准出这大漠，也不准去找其他绿洲，就在这好好呆着。我不知道你们为什么这么想出来，这地方黄沙漫天也从事不了任何你们生前的事情。但既然我决定把你们放出来了，我得对你们负责。你们也知道自己身为阴兵，不可能再重新回归这人世间，这座孤城才是你们最好的归宿。如果让我发现你们偷跑出去危害人间，下场将会和良公子一样，魂飞魄散连轮回都进不去。你们可以安心在这儿过日子，我希望华良的死对于你们来说真的是一种解脱。我和华良不一样，我做你们的主子，必然不会让你们再出去喊打喊杀的，我要你们忠诚于我，只是想多点保证。保证你们会按着我的意思去做，至少可以让你们活得比现在，比以前更好，更像个人样。我不知道在座的各位对于我这个新主子是一种什么样的看法，但只要服从与我，你们能得到的肯定比华良能给你们的多。我不会像他一样束缚着你们，让你们为我而做事，你们将重新获得做人的尊严。而我对于你们的要求也不多，若是这些都做不到，你们改过自新的决心怕不过是嘴上说说的。第二我希望你们能制定律法，发展经济。这孤城里虽然只有你们一群鬼和黄沙作伴，但我想你们也是会无聊的吧。如果能在这里制作出些特色的物件，由我带出去贩卖，得来的银两也好，换来的新鲜玩意儿也罢，我都带回来由你们定夺处理。我会成为你们和外界联络的纽带，从这个意义上来说我并没有想命令你们为我做事，只是想让你们还在世的生活能过得更好，更充实惬意，真正意义上建造一个世外桃源，你们也能安祥度过晚年不留遗憾……”

朱义是越讲越上头，甚至还给他们背了一套清心经给他们听，说是对他们日后的生活有所帮助。阴兵们只得听着，也不敢反驳。这场带着对美好未来向往的演讲在隔着一扇大铁门的怪异大厅之中进行了有近二个时辰。中途没人上厕所，主讲人也是一口水没喝，慷慨激昂的言语让在座的士兵将领都佩服得五体投地，二个时辰是一动都不敢动定力十足。

总算是结束了，留刀子有意无意地在朱义面前长舒了一口气，但态度还是算尊敬。讲道理朱义也不是想营造一个土匪头子老大的形象，但既然是做了他们名义上的主子，总归是要端点架子的，拉开了铁门，也不着急引着这群阴兵上去，而是先来到留刀子的面前，亲昵友好地拍了拍他的肩膀，但对方好像有些闪躲的味道，朱义眯了眯眼睛想起自己身上的仙骨也就释然了，带着中年人浑厚而刻意味道的大笑说：“这城的繁荣道路也要靠你打头阵了啊……我觉得你可以的。”

果然是王室出来的，打官腔都打得那么垃圾。这些不都是您自己提出来的吗？哦，您只管提出建议，让我们这些连人都不是的玩意儿给你做？这算盘都要被打坏了吧？全是收入，支出为零的吧？怎么你想飞的，动动嘴就能长出一对翅膀了啊？

出了暗门，已是傍晚时分，日头已经落了大半，天气也没白天那么炎热了。这贵穆国选址倒是真离奇，就只有这地方一年四季白天都是炎热的，温度是从来没有降下去过，也不考虑考虑其他地方沙子的感受，夜里倒是跟个冰窖一样，说不准适合四季种瓜。

朱义和留刀子一起踱步到城门口。昨日的风沙还没全掩住十几人的尸首，残破的衣角和尸骨在风的吹拂下左右摇摆。朱义踌躇了一会，还是蹲下身从尸体上搜寻完食物和水准备启程上路。

“主子，”留刀子叫住朱义，单膝跪沙道：“一路顺风。”

“留刀子。”

“是，主子。”

“你知道吗？光靠我自己这双腿走回去，怕是有点困难的。”

“那……要不要我送送主子？”

“嗯，送到大漠边境的小镇就行。”

“诺。”

“怎么还不走？”

“我不认识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