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阳似火,在天边红了大片似血的晚霞,这一天之中最后的艳丽光芒,笼罩而下,连那条横穿整座城市的缓流大河,河面上都渡起了一层红光。
河边,田晋中正在独自垂钓。
他的身边两侧,有两个座椅空位,并摆放着两根空架的鱼竿,好似一会儿还有钓友要来。
田晋中望着河面,老眼深邃,忽而嘴角含笑,一下回忆起半年前的那个下午,那时候,坐在这里钓鱼的,是三个老人……
那天,华志云是最后一个到的,他来到河边的时候,慕容厚德和田晋中已经钓到四条鱼了。
慕容厚德笑道:“老华啊,我们两家小辈的娃娃亲,也该正儿八经定下来了吧?别老让小华鹊待在深山里,是时候该让他出山了。婚事就由我慕容家来操办,如何?”
华志云老神在在的说道:“时候未到。”
田晋中嘲笑道:“什么时候未到?我看啊,你还是怕小华鹊修行不够,不敢让他下山。”
华志云当即就火了:“放你吗的屁,老子的孙子,天下无敌!不是我吹牛,就算你的田家七色一起上,都未必是我孙子的对手!”
“哟哟哟,你个老不要脸的,自吹自擂!”
华志云挽起袖子:“你个当兵的,你要是不服,咱们两先来干一架。”
田晋中早已习惯华志云的脾气,依旧稳如泰山,嘴角含笑:“这就急了?都大把年纪的人了,还一言不合就要跟人动手,丢不丢人?你也不怕吓跑河里的鱼!”
“你……”
田晋中诡谲的笑道:“老华,我晓得你一辈子跟人打赌都没有输过,不如这次,我们也来赌上一赌?”
华志云自是不服气的,问道:“怎么个赌法?”
“我田家也有一个叫田一鸣的后生,很小的时候就被老天师带去了昆仑山修行,这两年也快回来了,不如就让他和小华鹊比上一比,看将来,谁能在燕京,闯出更大的名堂。”
“哼。”华志云冷哼一声:“赌就赌,谁怕谁!”
两位老人争一份脸面,甚至连赌注都没有,赌约就这样成了。
慕容厚德显然早就习惯两人间的拌嘴,只是他最近心里老实有一种不安,此刻也实在静不下心来,便说道:
“你们别争了,老华啊,我跟你说真的,再说了,我家如儿的病,不是再过半年,就又要复发了吗?”
华志云黑着脸,神情复杂的看了慕容厚德一眼:“比起你家孙女儿,你还是多担心担心你自己吧。”
慕容厚德神情一怔:“你是说……”
华志云不再言语,专心钓鱼,只是心念间免不了一份伤心,他脾气古怪,朋友不多,也就在座的这两位。不过人老珠黄,终归黄土,纵然他医术高超,也抵不过那命运的轮回。
那次三人钓鱼后不久,慕容厚德便离世了。
田晋中现在回忆起来,也是一阵唏嘘,他旁边的两个空位,有一个,已经永远没有人能坐上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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