确认了城市边缘废墟安全以后，竺小柳就坐在了沈泾宇的自行车后座回到了市区。
路过王姨家门口时，正好一阵风吹过来，浓重的血腥味飘过来，竺小柳差点没直接呕出来。
房间门口拉着黄色的警戒带，王姨坐在沙发上哭，小澄妈妈在窗口不断地打着电话。
其实就算是小孩子失踪，没道理一发现不见了就立马报警。这就解释得通了。王姨家里地板上，墙面上，沙发套子上，全都是已经干掉的暗红色鲜血，完全就是凶杀案现场。
茶几上，放着一大堆圆圆的不知道是什么的贝壳样的东西，闪着森森的光。
竺小柳总觉得那些东西邪性的恐怖，所以就一直盯着看。
一个小警察看到竺小柳一直往屋子里看，还往竺小柳的视线上一站，挡住了竺小柳的视线。
沈泾宇伸手把竺小柳的眼睛遮住往怀里一带：“先回家。”
回到出租屋，竺小柳在地上踢到一点什么东西，还差点划伤脚。
捡起来一看，是一片薄薄的鳞片，直径的大约三根手指大小，半面黑色向透明色渐变，换个角度看还能看到上面五彩斑斓的反光。
摸起来跟指甲似的一道道竖纹，触手冷冰冰的像在摸一块冰。
竺小柳蹲下去看了看底下的门缝：“有人塞进来的，门缝这个地方掉了很多漆。”
沈泾宇接了过去，翻来覆去看了几遍也看不出来个所以然。
“不然，好不好先吃饭？”沈泾宇跟竺小柳商量。
很少有人跟竺小柳打商量，竺小柳还有点不习惯，但是摸了摸开始叫唤的肚子，还是点了头。
原本想去王姨家问候一下，但是有警察守着不让进，所以沈泾宇和竺小柳下午只能出门去逛了一圈这座城市，看看能不能找到什么线索。
这座城市其实不大，商业中心是一个十字路口，四个路口依次是一栋大百货商场，一栋办公写字楼，另外两侧是小吃和服装店。
大百货商场和办公写字楼那一侧无论是建筑还是规划都像一线的大城市，但是另一侧却像是二三线小城镇的商业街，虽然只有一条马路相隔，却仿佛天差地别，像一道天堑隔开了城市与城乡结合部。
竺小柳对大城市那一侧存在着天生的排斥感。租的房子就在二三线小城镇这一侧，日常买菜买早餐都是在这一侧，另一侧的摩登都市，竺小柳除非必要，很少主动过去。
沈泾宇就骑着自行车载着竺小柳在城市的街道间逛了一遍。
竺小柳看到都市那一侧的晨阳路上有一座小学，拍了拍沈泾宇说要不要下去看看。
手机上显示5月10日是周六，下午的小学里静悄悄的，只有看门老大爷在门口的传达室喝茶看报纸。
“好像来的时间不巧，孩子们都放假了。”竺小柳开始啃被包得跟粽子一样的左手上，仅仅露出的那个大拇指的指甲。
沈泾宇牵住竺小柳的左手手腕：“我们去布告栏看看吧，就当闲逛也不错。”
这所是重点小学，所以建得还不错，有一个400米的塑胶跑道运动场，中间花坛里有凉亭也有花树正在花期，有一个锁起来的小园子里还有滑滑梯之类的玩具。
布告栏里有每个年级小朋友的名单，两个人就像是孩子的父母一样趴在布告栏外边的玻璃上找小澄的名字，找到几个名字里带澄的小朋友再去看荣誉栏那边看照片，竺小柳发现他们全都不是。
沈泾宇在名单前站了很久，竺小柳问他有没有找到。
沈泾宇迟疑了一会儿，说道：“没有。”
“或许小澄不在这个学校上学？”竺小柳啃着右手的指甲。
沈泾宇盯了竺小柳的手一会儿，把竺小柳的右手跟左手手腕都握在了手里，就跟警察抓嫌疑犯似的。
竺小柳：“？？？”
沈泾宇：“别咬。”
其实竺小柳手上指甲都被啃得嵌进去肉里了，只是在沈泾宇提之前，一直都没有发现原来自己咬指甲这么严重。
被握住双手的竺小柳更想咬指甲了。
“喂那边两个小伙子！”看门老大爷忍无可忍从传达室喊出来，“要拉拉扯扯到外面去，这里是学校注意点影响。”
出校门的时候，竺小柳隐隐约约听到有人在哭，回过头却什么都没有看到，只有那个放滑滑梯的园子里沙坑旁边的杂草微微动了一下。
到了傍晚，路过一家周黑鸭，两个人进去称了一斤鸭脖，竺小柳用一次性手套抓着鸭脖啃，总算没有那么想啃指甲了。
电梯到达十七楼，从电梯上下来，楼道里的风穿堂而过，天色已经黑透了。竺小柳还想看看如果警察下班了，是不是可以去王姨家里问候一下，但是王姨家没有开门，连同整条走廊里都没人，安静阴冷得可怕。
一阵阴风吹过，竺小柳打了个哆嗦。在地上跺了一脚想把声控灯踩亮，也没有成功。
这个小区租金便宜不是没有道理的，走廊上的声控灯从来就踩不亮，今天也是一样的虽然有人走在走廊里，但是没有任何反应。
走廊里的逃生指示灯是绿莹莹的，竺小柳明显感觉沈泾宇贴在了自己身后，还伸手挽住了自己的胳膊。
走到门口，竺小柳摘下塑料手套掏钥匙，却突然听到很大的吧唧嘴的声音。
回过头去，沈泾宇也在安静地看着竺小柳。
走廊里回荡着越来越大的吧唧嘴的声音。那个声音似乎还在咬着什么骨头，除了吧唧嘴的声音以外，还能听到夹杂其中的骨头碎裂的声音。
多年看恐怖片的经历告诉竺小柳此时应该后退，但是饿得前胸贴后背的胃告诉竺小柳要勇敢。
空荡荡的走廊里，仍旧回响着吧唧嘴的声音，就像是什么魔鬼在进行饕餮盛宴，咬碎骨头，咽下肉块，吸溜着骨髓和口水。
楼道里越是寂静，就显得那个吧唧嘴的声音越发明显，而且这个声音慢慢朝着门口这边过来。逐渐靠近直到只有一门之隔了。
“咚，咚，咚。”
出租屋的门发出了笨拙的敲门声，是从里面敲响的。
里面有人，里面怎么可能有人？
接下来，门把手向下一沉，咔哒一声，门从里面自己打开了。
一团黑黑的东西出现在两人面前，腥臭味扑鼻而来，那个东西正在咀嚼这什么东西。
那是一只类似于八爪鱼的黑暗怪物，它的一只足还握着出租屋的把手，另外几只手握着一些残肢断臂往嘴里塞。它拥有一个巨大的脑袋，被一个巨大乌黑的壳覆盖，一双绿莹莹的眼睛从壳底下露出来，森森地贪婪地望着竺小柳。
竺小柳甚至看到它的口器中的齿舌搅动，涎水从口中滴落到地上。
人在极度恐惧面前只有战或逃两种反应，竺小柳愣了三秒钟以后拉起沈泾宇就开始往安全楼梯跑。
那怪物大吼了一声，整个楼层都震了一震，带着腥气的唾液星子沾到两个人裸露在外的皮肤上，身后的衣服上。
怪物从门内挤了出来，八只触手攀附着墙壁和地面，向两个人飞扑过去。
然后楼道里从来没有亮过的声控灯亮了。
这个声控灯终于亮了。
竺小柳：“……”
八爪并用向前狂奔的大怪物吧唧一下摔倒了，还滑出了好远，裸露在外的皮肤上滋滋冒出黑烟。
那怪物怕光。
竺小柳顾不上回头看，就拉着沈泾宇拼命往外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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