丝塔尔别过头去,她看到安德里亚欲言又止的神情。

丝塔尔知道他在纠结什么,佣兵的信誉在于能否为雇主带去约定的物品。而就在刚刚,那被明码标价的魔核已然被她拱手相让了。

安德里亚显然是看到了她的手势才选择信任,虽然丝塔尔不清楚他的信任源于何处。“喏。”她伸手将一个粗制小袋从戒指中取出,反手丢了过去。

安德里亚抬首接过,湿漉漉的手感被他的掌心承接着。这是一股刺鼻的,又令人熟悉的气味。他心如擂鼓,打开布袋只需一眼便难掩震惊。

“你怎么办到的?”安德里亚深吸了一口气,那布袋中的物什便是雇主所需。他知晓神使的手段,却不知她如何能在月神灯塔学徒的面前偷天换日。

要知道,丝塔尔,看起来可一点都不像高级魔法使。

丝塔尔摆了摆手,“山人自有妙计。”她没空多讲计谋。金色的眼睛看向红布披着到隆起物时,像是看见了一条价值一千五百个金币的绢丝鹅黄长裙。尽管与她尺码不符,但是收藏在衣柜里就很是体面了。

能让财大气粗的败家子莉娅·斯潼恩都面露肉痛神色的玩意儿,真让人有些兴奋。

然,就在蒙布被掀开的那一刹那。丝塔尔清晰的听见周围,不住地倒抽了口凉气。

至于么,她在心里这么想着,也随抬头看了眼。

至于么?当然至于。

抬起头只瞧第一瞬便被惊艳到的丝塔尔,突然觉得自己的脸有点疼。

瞳孔中倒映出的,是弧线优美的下颔骨。在饱满丰盈的额骨上,在高挺秀致的鼻梁上。往下那一双银色若茫芒雪原的白色眼眸中,逆转着连大学者都无法形容的斑斓光尘。或许,也只是或许——那令人如痴如醉的稀碎肌光,乃是梦中的银月,乃是雪地的倒光。

蜷缩在银制牢笼中的少年,早在众人不可见的蒙布之下便抬起了头。他的样貌太过超脱俗世的框架,只需一眼便能让“美”从缥缈,变作能够繁衍生息。*

丝塔尔的目光实际上在露出短暂惊艳与迷惘后便恢复正常。她看着生满银链盘花的装饰攀漫笼柱,这衬托着这位被囚禁的少年更像一只被砍了翅膀的荆棘鸟。“初见安,先生。”丝塔尔说,但半响后笼中少年并没有反应。

她脑袋里灵光乍现过不少转瞬即逝的糟糕想法。

得做点儿什么。她五指虚握,空气违和的顿然让那老学究似的魔杖再度出世。丝塔尔极没有风度的敲了敲笼柱,宝石倒刺刮过铁面到声音不好听极了。

所有人都紧皱着眉捂住耳朵,丝塔尔却目不转瞬的盯着笼中少年看。

他静似画中人的神貌没有丝毫改变,嘴唇依旧松弛着,白色的眼眸也依旧无神以视。丝塔尔心下一沉,魔杖化作魔力因子挥散去啦。

“他是个听不见风的人。”

丝塔尔退开步子,一道风刃闪过,将囚笼化作齑粉,彻底粉碎。笼中少年如有所感,他抬起手,有些试探性质的碰上了原来囚有笼柱的半空。他好似经历过数次,身体习惯性的前倾,这次再没有阻碍了。少年毫无抵抗,毫无自觉的一头往前栽去。

“……”丝塔尔站在不远处,莫约仅有五步内的距离。她却没有想要帮忙的打算,甚至摇了摇头并不许他人帮忙。

就这样,数十双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即将跌倒的少年看着。他没有支撑的意识,没有阻碍了就让惯性推动着前进。

身体慢慢朝前倒,直到轴心再无法将躯体整个支撑起来。少年就像一只并不会飞行的雏鸟,直直摔倒在地上。

肉体撞击地面的闷响,丝塔尔吞了口唾液有些心虚的轻咳了几声。他茫然的抬起头,粗布披衣的蔽体衣物更被尘土弄得看不清颜色。少年笨拙的爬起来,他只踩了一步就脚软的一把跪在地上,像是要应证丝塔尔的猜想。

“得了。”众人的视线转向了丝塔尔,她如芒在背打了个哆嗦。嘀咕着伸手将那少年搀扶起,那双白色的眼睛盯着她看,与初生的婴孩一般。丝塔尔啧了一声,有些恼怒:“嘁,拿珍稀物件换了没用的贵小姐玩具。”

安德里亚见四下无事,他掂量了几下手中布袋,大声下达指令:

“任务完成,收工!”

“是!”佣兵们高声回应,声响惊得鸟雀肆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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