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永定城的普光禅寺,澧水对面的天门山巍峨奇诡,白云下的天门洞开,使人幻想。不用抬头就能看到悬浮在云中的神洞,普光禅寺真是选对了地方。而且,东面崇文塔,永定城中最繁华的东正街也全都一览无余。比起天门山寺,三门三殿的普光禅寺大得多,整个建筑规模,在澧水流域乃至湘西北一带也是屈指可数的。不仅如此,普光寺还代管关帝庙、文昌祠、嵩梁书院和大庸境内的几十座大小寺院,惟天门山寺不在其列。可见,在这边远地区,普光寺还担当起教化民众,普及教育的重任。普光禅寺内有大雄宝殿、圆慧楼、观音堂、高贞观、玉皇阁等,其布局严谨,结构合理,塑像逼真,绘艺精湛,寺内有盘龙柱、风扫地、月点灯、水火二池、龙眼井等名胜景观。各殿计塑有“哼哈”二将、四大金刚、普贤、观音、二十八宿、五百阿罗汉等近千尊塑像。尤其是五百罗汉,五百张脸谱各具神态,惟妙惟肖栩栩如生。
普光寺里还有清雍正皇帝亲书的“白羊古刹”大匾,所以当地人人习惯叫此白羊寺。普光寺所建之处原为大庸的白羊山。早年古木参天,浓荫蔽日,山上鸟兽成群。500年前的一天,驻军永定卫城的指挥使雍简,清晨到白羊山练武,突然发现一群白羊在山上戏耍。追随之,雍简发现了好几瓫金。这雍简还不算是贪官,他想这金子来得蹊跷,不能据为己有,于是就在那白羊山上,建了一座寺庙。说也巧,庙宇一修好,所得金子正巧用完。朝廷得知,褒奖了雍简,并敕名“普光寺”。这天是农历四月初八,立夏日后的第八天,是这儿特有的“浴佛节”。趁着节日,普光禅寺的主持邀请黎慕军,也邀请“泛”的一些人一起汇聚,主要是商议目前的时局。尽管,这是边远地区,可是,国事连心啊!会聚的场所在观音殿旁的斋房,案桌上摆有鲜果茶点。
黎慕军和“大学士”郭林等人来了,“泛”这里邓兆麟也来了。今天的会讲一定精彩绝纶,朱芙蓉和邓樨儿暗暗高兴。普光寺主持看上去五十多岁,他把朱芙蓉和黎慕军、邓樨儿和黎得水安排坐在一起。看来无净大师已和他交谈过了。今天,主持人看上去很庄严,谈论的话题就是举国上下关注的“宋教仁被暗杀案”。永定城如今也有了自己的邮政,常德、长沙、武汉的报纸这儿也定期发行。不过,时间上还有些迟缓。常德的报纸是隔夜的,沙的报纸隔了两天,汉的报纸有时要差三天。尽管如此,比起以往还是要好多了。
一旦和外界的隔绝打开,就很难指望人们会自动退回到以前那种与世隔绝的远古般的生活。船队每次从沙,汉带回的书刊杂志总给这儿的人抢购一空。书籍上的新思想,在这儿开始像火苗一样蔓延开来。整个大庸,湖湘货运船队的名气,几乎家喻户晓了。黎慕军更成为令人瞩目的人物,在大庸,他的朋友越来越多。相比之下,“泛”却悄无声息,不过,这恰恰正是他们所想要的。
宋教仁被刺身故一案,经过近两个月的侦破,似乎应该水落石出了,可实际上,事情远非如此简单。所抄应宅文件,内与洪述祖往来信札,恰是很多。又经江苏和上海两地官员共同调查。电报局中取应桂馨送达北京电稿,一一校译,不但与洪述祖通同一气,就是赵秉钧,也与应桂馨时常通信,电文多从密码,且有含糊影响等词。江苏都督程德全,民政长应德闳,又会同地方检察厅长陈英,仔细研求,展细寻译,那密码中的语意,已十得七八,乃电致内务部,请将洪述祖拘留,事关嫌疑,须押至备质等语。
谁知洪述祖已闻风飏去,部复到沪,又由程督电呈袁总统,请他饬令严拿。袁总统下令通电缉拿洪述祖,未果。两大关键人物,一个死亡一个逃亡,隐情可知。国人怒不可遏,他们惯激地指出:“夫袁、赵之杀宋也,志不仅在于杀宋也,所以去平民政治与政党内阁之主张者,藉以放胆厉行专制,为变更国体之张本也。”孙在宋案发生后,五日内从日本匆匆赶回上,主张先发制人,武力倒袁。围绕宋案问题,他们与袁世凯之间的矛盾迅速激化,他们控制的安、江、苏、广各省地方和舆论矛头直指京师。更有地方检察院,两次发出传票,传赵秉钧来上质审。如果不嫌夸大的话,这很可能是整部民国中,迄今为止绝无仅有的一例。各处追悼宋教仁,如挽词演说等类,多半指斥京师。
4月13日上午,在张园举行约二万人的追悼宋教仁大会。居正宣布黄兴因病缺席,由陈其美代理。因病缺席的黄兴在送来的挽联中,高调表现出疑罪从有的有罪推定:“前年杀吴禄贞,去年杀张振武,今年杀宋教仁你说是应桂馨,他说是赵秉钧,我说是袁世凯!”实际上,他就已为宋教仁之案盖棺定论了。相比之下,同样没有到场的孙送来的挽联,就显得既超然中立又平和贴切:“作民权保障,谁非后死者为宪法流血,公真第一人。”
激烈派大声疾呼:“民贼一日不去,大局一日不宁”,民权报的社评号召:“为保全民国战,为发挥民权战,为诛锄奸人战,为征伐叛逆战。”袁世凯哪,看来已决心与国人摊牌。为此谈判经年、屡经中辍的善后借款合同迅速签署。4月26日,袁世凯以办理辛亥革命以来裁军等“善后”为名,未经国会同意,借款总额为2500万英镑,八四实交,年息五厘,四七偿清。
合同是以盐税、海关税作为抵押的,因而合同附书有成立制造业,改良盐质条款,并且内中指定700万英镑做改良盐务的费用。盐务乃内政,它的落后和腐败到居然由外人提出改良,这在中国亦可称是史无前例了。袁世凯需要钱巩固自己的统治地位,面对咄咄逼人的孙文,他筹措借款有多种用途。他也顾不了这么多了。袁世凯和他所控制的舆论,首先发表文章,说宋教仁是别人所害,甚且指称是陈其美的杰作。是他们自己的内讧所致。针对陈其美领导的地方检察厅传讯赵秉钧一事,同时也传讯黄兴,说他是一系列暗杀的幕后策划者。这当然是袁世凯转移社会目标的阴谋。
兵戎相见已势所难免,“人民已有枕席不安之状”。此时此刻的黎元洪则摆出了调停者的架式,几次就宋教仁之案和善后借款问题通电全国。他在电文中称:“查宋案证据,为程都督所宣布者,果否政府主使,抑系应、洪揣测邀功,招摇诈款,均不可知。狡黠者流,希图功利,动或假一。要犯尚未确定,听法庭之制裁。”他看到凶手中有应夔丞,冷静地提出宋案要靠法律解决,这个观点不无道理。其实,他已经有了定论!qqqqappr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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