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没劲,每次轮到自己,似乎就变成了一个要被照顾的孩子。言下之意无非是你自己准备好就可以了,别的你都可以不要管。
会议桌再次短暂地沉寂下来。八只眼睛相对,只剩桌面上笔记本风扇低低的声音。
“哈哈哈哈”车矢成忽地笑出声来。“今天是圣诞节,虽然我不太喜欢洋人的节日,但是你们年轻人肯定会喜欢的,乘着这段时间大家好好休息一下吧,散会!”
他往椅子背上一靠,把军帽摘了下来,挠着花白的头发,同时很随意地把上衣的扣子解开:“真热,现在可是冬天啊,也不知道是不是给吓的。”
所有人都离开了会议室,就只有曹孟杰三人还是没敢动。
“圣诞节啊,懒得过。”陈逸峰说。他脸上的神情忽地懒散起来,整张脸松弛得像是要掉下去似的。
李耀辉和曹孟杰对看了一眼,两个人也开始笑。忽然间有一种错觉,曹孟杰想要冲到窗边去看看,也许自己只是做了一个很长的梦,外面其实根本是一个白天,他们刚打了一夜的牌醒来。根本没有撕裂者这种莫名其妙的东西,那些泡在福尔马林里的中科院神童完全是帮发白日梦的痴人。
曹孟杰觉得自己很蠢,在自己的故事里面他什么也没有弄明白,像是为什么谢琳突然不喜欢别人喜欢上李耀辉啦,又或者陈逸峰为什么甘愿一辈子单身一天到晚被美女包围也不愿意找一个心仪的女孩,他不明白为什么像是张姐那样的著名沧海市女人会喜欢上车矢成这样五大三粗的军人,不明白为什么路景贤一直以来压抑自己的情感,不明白为什么自己会看见一个莫名其妙的曹建林,更不明白李娅楠为什么要和这样的一个死面瘫在一起,他就是不明白。
就让自己是一只头埋在沙子里的鸵鸟,上面的沙暴直接把自己摧毁了也好啊,自己心安理得。可是为什么又要让自己隐隐约约看到一些线头,似乎追着它们便可以明白一切的起源。得了吧,自己如果是一部的主角,这个主角未免也太衰了一点。
陈逸峰摸了摸身上的口袋:“还有五个小时我们就要上机械战甲了吧?可惜没有带牌来。”
“别太嚣张,臭小子。”车矢成呲牙笑,“虽说这里只有我们四个,毕竟是执行公务。”
四人个开始在会议室里面各做各的事情,李耀辉在刷微博,他发了一张沧海市机场人满为患的图片,评论区立马炸开了锅,有的人说中央放弃沧海市,有的人在抱怨社会,还有的人在互喷。现在陈逸峰则在东张西望,车矢成嘴里含含糊糊地哼着什么,脚在桌子下面打着拍子。曹孟杰想了想不知道自己可以做什么,进入这里前经过了严密的检查,曹孟杰身上只剩下一部手机和一只钱包,钱包里有他剩下的最后三十六块五毛钱,刚好够在外头的大排档饱餐一顿。
要不自己就去外头吃点东西吧。
熟悉的音乐声吓到曹孟杰了周小燕的长城谣,上海老歌了,伴随着振动的嗡嗡声,它响起在车矢成的口袋里
其实老家伙的手机铃声并不是长城谣,而是李娜的青藏高原。这是一个个性铃声,它标志某个特殊的人在找他。
个性铃声……有时候一些发明真是活见鬼……
老家伙的笑容僵死在那里,他伸手去胸前的口袋里,动作粗鲁野蛮。他扯开了袋口,摸出了手机,紧紧攥在手心里。
车矢成按在关机键上,音乐声停止,他的手臂缓缓放下来,把手机扣在了桌面上。
曹孟杰忽然想笑。
猜都不用猜都知道是谁打来的,张姐呗,还有谁。车矢成已经将所有的一切都安排好了,给了她特权机票,还告诉她自己马上就会离开。但是曹孟杰知道车矢成没有给自己留后路,交通工具都留给了百姓们,自己负责挡住怪物们的进攻就行了,这大概就是军人身上所肩负的使命吧。
他的脸色铁青,面颊绷紧,有一条肌肉夸张地跳了起来,像是横过半脸的刀锋。
所谓离别,大概就像是这样的吧?往日的阳光,风和雨露,那些画面都像过电影一样闪动。你想要放弃的和你想要忘记的,一切都重新变得那么美丽。你不喜欢是不是?那么你永远也不会再看到了。
你开心么?开心个鬼。
还记得在小学的时候上过一片朱自清的散文叫做背影,里面朱自清描写他的父亲托着肥胖的身躯越过站台给自己买橘子,叫自己站在原地不要乱走曹孟杰那个时候心里的想法是这个人是不是傻,自己都中年发福了还想着给自己的儿子买橘子,儿子那么大了为什么不叫他自己去买。后来曹孟杰才理解,那是因为有些人要和自己分别了,这次见面有可能是他们这辈子最后的一次。
有什么东西在你心里蠢蠢欲动,你想要压住它,你说不不不,你给我闭嘴。它是那只困在你心肌间的小野兽,它被惊醒了,咬着咬着,要找一条出路。
曹孟杰的心微微地抽动了一下。不知为什么似乎有道有些令人作呕的暖流从胃里直涌上来,眼前一片模糊,只有青紫色的空间里飞舞的蛇一样的线条,像是无数人在耳边嘈杂地说着什么,那些声音叠加起来又像是一个人的声音。是风吹来了么?为什么像是树叶在头顶哗哗地响……
谁在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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