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婶婶你与我又有何区别,丈夫去了远方,音讯全无,膝下只有一个女儿,还是个病秧子,婆婆嘴巴犀利,兄弟姐妹又都难相处。村里的一些大工程,别人家来的都是男人,你们家去的是你。这日子又有多威风,被婆婆嘲讽了几句便要死要活的,刀子拿出来,却又不敢死。你说这命,贱不贱?”
林昭然对贱这个词语感触太深了,小时候,她打碎了一个碗,家中长辈便指着她骂贱。那时候她听不懂方言里的贱是什么意思,一直到她长大后,上了大学,突然有一天回想,才意识到那是个贱字。
她并不反感村民们骂她贱,但她觉得好笑,都是贱命一条,何苦为难对方。这个年代,真正能活得不贱的人,又有多少?
听了林昭然的话,大婶似被戳中了痛处,她的脸色刷的一下变白了,随即瞪大了眼珠子,颤抖着手指着林昭然骂道:“好你个林昭然,连长辈都敢骂了,我倒要去问问陈娟,他们是怎么教你的!”
林昭然语气悠闲,“你倒是去,这儿距离娟妈家里有一段路,你这会儿赶过去,恰好能吃上一顿午饭,迟了,可就没了。”
大婶气急了,她突然扬起了地上的一根木棍,挥向林昭然:“你个贱人,我今天就代替陈娟教训你!”
林昭然显然没有想到她会动手,下意识地往后躲避,然而她的棍子还没落下,便被一人拦下了。
来人是一个留着乌黑碎发,剑眉星目的少年,许是因长年风吹日晒,他那经常裸露在外的皮肤黝黑黝黑的,往里却是一片花白。他穿着一件洗得发白的灰色衣服,宽松的裤脚挽起,拖鞋下的脚丫子还残留着一大堆湿泥巴,看样子像是刚从地里出来的。
只见他眉头一皱,向那大婶呵斥道:“大婶,有话好好说,动手打人不太好吧?”
林昭然望着眼前的人,一阵熟悉感袭来,但她又一时想不起到底在哪里见过此人。
直到乔姗拉了拉她的衣角,凑到了她耳旁小声说:“吕秀才怎么在这里!”
林昭然这才想起来,这便是先前送她归家的吕秀才,那时她以为自己在做梦,就没怎么关注他,现在她才真真切切地记住他的样子。
大婶被人拦下,怒火蹭蹭蹭,她将怀中的青菜往地上一扔,随即爆发道:“好你个吕秀才,为了这个小贱人,你居然敢对我动手…”她的话还未说完,吕秀才便语气凶残地打断了她,“你说话嘴巴放干净点,我吕秀才可不是什么好人,让我再听到你骂然然,我就真如你愿,要动手了!”
吕秀才说话还是带着一些些温柔的,剑眉皱成了川字又显得他不是个好惹的人,举手投足之间,文雅中带着一股痞气。
“你!”大婶很是生气,但她又不敢与吕秀才硬杠,十里八乡都知道吕秀才是个反骨仔,没人能管得住,只要得罪他,没好果子吃。
围观的群众当中有人发出了一声冷笑,也不知道是冲着林昭然的,还是冲着这位大婶的。
“你给我等着!我就不信没人能治得住你!”撂下一句狠话后,大婶抱着木桶落荒而逃。
已经没啥好戏看,吃瓜群众们并不打算离去,反而纷纷向林昭然与吕秀才投去了异样的目光。
乔姗暗叫不好,赶忙拉住林昭然,小声提醒她道:“然然,你完蛋了,大妈回去后肯定要四处宣扬你跟吕秀才的事情,你赶快让吕秀才走!”九六味96e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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