裙带被扯下来,方寒露突然“呀”一声,捂住自己要掉的衣衫,“今日……”她有些欲言又止。

柳惊蛰也碰到了裙衫下那个挡事的月事带,颓废地倒在榻上,一边喘气一边不想说话。

原来他也不知月事带什么用,直到她十三岁那年,他爬到树上去给她拿大雁儿纸鸢,下来时看到露妹妹缩在树下哭。小姑娘身后白绸布裙给血迹染湿。

后来他用自己衣裳盖住她,将人抱起,穿过东长街的小巷子。深秋的黄叶随风飘落,小姑娘埋头到他滚烫的怀里。

那天之后,他就懂了。也是那天,他心里跳得极快,想抱着她,走过长长的一辈子……

柳惊蛰躺在榻上,迷醉的目光逐渐清明。没事,几日后就可以了,总不能一个月都圆不成房?

*

曲水河畔的商铺已经建好,温迟的宣传画前两天早发了出去。上元这天,许多人都来河畔赏灯游玩,好不热闹。

方寒露也捧着他们前几日一同做好的鸳鸯花灯,半依偎在柳哥哥怀里,看河中画舫上的歌舞。

婉转的琵琶曲从河中心悠悠扬扬地荡到岸上,新搭的戏台子上两个身材健硕的男人在相扑。

相扑的男人赤着上身,短布衣衫脱下围在腰上,双腿绷紧,步伐用力,似是要将戏台子踩塌。

方寒露从画舫上弹琵琶的小娘子一路看到相扑上,抱着红鸳鸯灯赞叹,直到被柳哥哥捂住眼。

柳惊蛰低头到她耳边低语:“哥哥比他们不好看?”

方寒露:“好看。”好看,好看,天底下柳哥哥最好看……

小姑娘粉面带俏,柳惊蛰欲低头吻她……她前两日身上就好了,今日便能……

“不好了,东边走水了!”

东边商铺那人群攒动,隐隐地能看见火光往外冒,扑腾往上,黑烟在夜色里显得格外浓稠。

“在这里等我,不要乱动。”今日上元,柳惊蛰出门时特意没让仆从跟着打扰,此刻竟有些为难。

方寒露点头,“我不乱动的,柳哥哥快去吧。”

柳惊蛰顾不得许多,卷起衣袖往东边跑。他今日穿了素白衣袍,腰间淡金腰带,衣袍随风扬起,衬得身姿挺拔,映照天边朗朗月色。

方寒露捧着鸳鸯灯有些脸红,柳哥哥确实好看。

戏台子上相扑的人都停了下来,套上短袖,随手拿起木桶到河边接水。

他们本就是流民,好不容易有了安身之法,比谁都不愿意出事。

方寒露挤在人群里垫着脚尖往东边看,烟儿还黑黝黝的,但火光似是小了一些。

“小娘子这边做什么?”她望了一会儿,没成想挤过来几个一身酒气的泼皮,穿的衣裳倒是好衣裳,却宽宽松松不像做好事的。

方寒露没理会,往边上让一步,继续踮脚朝东边看。

“小娘子瞧谁哪家的官人儿?不若瞧一瞧我如何?”一个满身酒气泼皮直接挡住她视线,作势要夺他手里花灯。

这时候周围人都慌乱,没人能注意到戏台子边。很多泼皮最喜人慌乱的时候,还会故意往姑娘们边上挤。

方寒露咬牙,捏紧了手里花灯的竹竿儿,他们要是再往前,她就要将花灯往他们身上砸。

这些泼皮最可恶,前两日西街家的张姑娘夜里出门为爹爹请大夫,小户人家的女儿没人跟着,才走到巷子边就叫几个泼皮拉了进去。

好好的一个姑娘,家也不敢回,就在巷子里撞了墙,血染红白裙子。捕快们第二日才去收的尸,也不知是哪个人做的,平白叫人家姑娘枉死!

那个酒气痞气地笑,嘴歪眼斜,越发握紧了鸳鸯花灯,“小娘子跟我们走一趟?”

方寒露欲拔自己头上的对蜻蜓发簪……

“几位要柳夫人跟着你们往何处去?”男人声音清朗,有隐隐傲气。

“你一个穷酸书生管什么管!”跟在边上的两个泼皮撸起袖子,“滚一边去!”

温迟还是前几日那件朴实长衫,往前一步将方寒露挡在身后,“过会子柳大人来了,也要叫他滚一边去吗?”

整个清河,姓柳的大人只有一位。

几个破皮相互看了一眼,为首的那个松了鸳鸯花灯,“咱们哥几个去逛画舫去。”新上任的县令大人,多少招惹不起。

那几个泼皮都散去,方寒露提着花灯深深地鞠了个万福,她笑起来梨涡甜甜,“多谢温公子。”

温迟回礼,却站在戏台子边上没走,双手背在身后,小心守着半步的距离。

方寒露看着他挺立的身姿,心里想,要是这会子站在他边上的,是月儿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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