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侯气得声音发抖,额头上的青筋高高鼓起,随手抓起身旁的茶杯,也顾不得是上好的官窑好瓷,怒摔到顾千里的面前。

顾千里见此,只是手上的动作微微滞了一下,好似早已经习以为常,眼皮都没有抬一下,淡然道:

“爹娘不同意就算了,反正儿子已经做好了打算,你们同意,我就娶南星,不同意,那就这样,和她浑浑噩噩过一辈子,两人相守一处,也是可行的!”

“你……你……本事了?竟然威胁起你爹娘老子了?”

“儿子没想威胁二老,是和二老商量来着。”

“好,好,你这还没威胁?我不知道那女子给你灌了迷魂汤,迷得你五迷三道的,连爹娘、家族都不顾了,想让她进门,先不说她的身份配不上,就把你迷成这不孝的样子,那就是没门。”

顾侯怒吼了一通,脸色涨红如猪肝,黄宣郡主深怕他气出个好歹,连忙扶着他,拍着他的胸脯,对顾千里斥道:

“小五,你别一回来就气你爹,你爹年纪也大了,身子骨也不好了……”

“那正好,如果爹愿意,儿子可以去给南星说说,让她给爹把个脉,问个诊,不瞒爹娘,南星的医术确实极好……”

顾千里仍旧云淡风轻地喝着茶水,好似顾侯的怒火完全不干他的事一样,甚至还火上浇油。

“你……你……你气死老子了……哎哟……”

“夫君,夫君,别气,坐下来……来,坐下,休息一下……”

黄宣郡主见顾侯气得捂着胸口,哀叫连声,连忙把人扶到榻上坐下。

“爹,你不是吧?这多大点的事儿呀,就气成这样?”

顾千里丢下茶杯,从椅子上站起来,走到顾侯面前,嬉皮笑脸地说道。

“小五,这是你爹,别乱来!”

黄宣郡主也气自己生的这个讨债鬼,可谁让是最小的儿子呢,从小骄纵了一些,倒养出了如今这混不吝的混蛋样子,后悔也来不及了!

“儿子没想到,才过了大半年,爹的身子骨都弱成这样了,我们侯府的门楣可都要靠他呢!”

“你还说?”

黄宣郡主气不过,一巴掌拍到顾千里的头上,怒斥道。

“你真要为了一个山野医女,气死你爹娘?”

顾千里收起嘻笑,瘪瘪嘴,道:

“这可不是儿子的本意,儿子本来想先回家等娘过完生日,再找个合适的时机和母亲说这事儿呢,谁知道儿子一回来,爹就问儿子,那儿子只好说了!”

黄宣郡主被顾千里的歪理一噎,怒极反笑:

“说来说去,反而是我们的错了!”

顾千里讨好地对黄宣郡主笑笑:

“也不是你们的错,不过,你们只要答应儿子娶南星,那儿子就不和你们计较了,还把爹的身子调养好!”

“你……”

“娘,怎么样吗?答应不答应?”

黄宣郡主没好气地瞪了顾千里一眼,冷冷一笑:

“你不是说只要你那心肝儿一人吗?你那一院子先处理好,再来气你爹娘……”

顾千里一听,就知道黄宣郡主有所松动,虽然不知道这是真松动还是假松动,但只要有机会,他肯定牢牢把握,他可从一开始,就没想着自己家能顺利的同意自己娶到南星。

“那些娘不要管,儿子会处理的妥妥帖帖,只要娘应了,儿子就带南星来给娘磕头,娘也该喝儿子的媳妇儿茶了……”

顾千里蹬鼻子上脸,颇有几分泼皮无奈的作风,几句话都把黄宣郡主绕了进去。

“你……我可没应……”

“娘你反悔,你刚才不是应了吗?”

顾千里耍赖道。

“你是不是当你老子已经死了?”

缓过劲来的顾侯,冷冷地冒出了一声。

“哪里呢?爹的身子骨不知道多好,就是给儿子添个妹妹都可以,再说,我们顾家上下都得靠爹扛着呢!”

顾侯自来军中长大,直辣爽快,能动手绝不动嘴,嘴皮子不喜多言,他就是再借十张嘴,也说不过他这个小儿子的嘴。

“那这事,你就莫想了,你老子绝不答应!”

顾千里不以为然,把顾侯的威胁完全不当回事,仍旧嬉皮笑脸地说道:

“娘答应了就行,爹还不是听娘的!”

“你……你……气死老子了……”

“夫君……别气……”

“爹,别生气了,儿子先退了,等会儿子让苍术把带来的好东西送过来,爷先回去收拾院子,准备娶媳妇儿了,您二老就等着喝媳妇儿茶吧……”

声音渐行渐远,顾侯气得差点一口气上不来。

“你个逆子,老子绝不答应……”

“哈哈……”

顾千里的院子在定安侯府的东南隅,他成年后,自己踢了一个名字,叫“弄情院”,意思不言而喻,不过也符合他这些年在京中的作风。

院子里的那些姨娘丫鬟们早就知道顾千里这两日回京,整天等着盼着,就喜欢顾千里回来的时候,最先勾住,去自己房里。

这不,刚打听到顾千里去了闲庭院,梅姨娘、苏姨娘……还有好几位通房,都齐齐地站在了院子里,望着门口,盼着顾千里走进来。

大半年未回家,顾千里看到“弄情院”那三个字,突然有些恍惚。他停在门口,怔怔地看着,这三个字是自己亲笔书写,拓印下来的,那一笔一画都极为熟悉,以前自己还经常卖弄呢,现在,这三个字好似在提醒他一样,他以前是有多么的荒唐,唯一庆幸的是,南星没有看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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