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到时候再说。”

“嗯。”

电话挂了。

“为什么要编造借口?”云决明不解,难道艾莉不可以直接说她要去哥哥家玩吗?

“妈妈不会相信她想来拜访我的,”艾登解释道,“就算她勉强同意了,八成也会开车跟在后面,看看艾莉是不是想趁机捅我几刀,以泄私愤。”

这个笑话没让云决明笑出来,倒是艾登自己笑得不行。

“谢谢你。”笑声停下后,艾登用轻得几乎听不见的声音说道,如果不是云决明及时回头,捕捉到了对方脸上现出的一丝笑容——淡淡的一点,像是茫茫黑夜中的一丝昏暗火星,既悲哀又带着解脱——他几乎要以为这是幻听,“谢谢你,Ming。”

因为那一抹笑意,云决明很肯定这件事没让艾登不高兴。

但奇怪的是,自从那天去看完电影以后,不知道为什么,艾登突然又重新燃起了对派对的热情,橄榄球队员的邀请,啦啦队队长的邀请,杰森的邀请,他一个都没有拒绝过。经常云决明一大早起来,艾登要么是还没回家,要么就是倒在床上,不省人事。

他仍然会给云决明做饭,美名其曰是锻炼厨艺,自己却不会留下来跟他一起吃,也没有再提起要跟他一块看电影马拉松的事。偶尔云决明抬眼看他,只能捕捉到他微微皱起眉头的神情。这几天以来,云决明甚至觉得他每天遛洛克希的时间,都比与自己相处的时间多,就像他极力想要逃离什么的似的——

是自己吗?

还是说,他是在为什么事不高兴?

周三的晚上,那已经是艾登连续五天晚上出去参加聚会了,云决明安静地在自己房间里看与犯罪心理有关的书籍。他此前涉及的都是与心理健康有关的部分,还没怎么看过这方面的书,他极力集中精神,但一个小时过去了,他也就看进去了两页。

忽然,他虚掩着的房门被推开了。口中咬着狗绳的洛克希走进来,把绳子放在他的脚下,尾巴耸拉着,委屈巴巴地看着他。

“洛克希,我得学习。”他头也没抬。

“嗷呜。”洛克希轻轻地叫了一声。云决明知道它为什么想要出去玩,艾登原本一天会遛洛克希两到三次,现在却压缩到了一到两次——大多数时候都是一次。最近天气很好,洛克希肯定憋坏了。

“但我真的得学习,洛克希。”

有什么在拱着他的腿,云决明低头一看,一颗硕大的狗头拼命地从桌子与椅子的缝隙中挤了进来,搭在他的大腿上,湿漉漉的双眼期盼地看着他,爪子急切地刨着那根狗绳。

云决明还真没见过洛克希这么谄媚的模样,看来它为了能出去走走,已经豁出去了。

“真的不行,”他把自己手上那本厚厚的书展现给它看,“看到了吗,我得把这本分析连环杀人犯心理的书读完,这是为了帮助你的主人侦破案件,好吗?乖,我会跟艾登提一句,让他明天带你多走走的。”

也许是听出了他语气中的坚决,洛克希垂头丧气地走到了房间另一头,闷闷不乐地趴下了。云决明连喊了它几声,洛克希都只把脑袋埋在手臂里,不肯应答。

眼前这一幕突然给了云决明一个滑稽的想法——艾登不会是因为他之前拒绝了跟他一起去度假,才表现得那么奇怪的吧?

当他回绝的时候,云决明确确实实在艾登眼里瞧见了不加掩饰的失望。那一天拢共就没发生几件事,而在那之前,艾登对他的态度非常正常,没有任何改变。艾登如果不是因为艾莉的事情不高兴,也不是因为他吐槽了漫威电影就不打算跟他说话,那很有可能就是因为这件事。

这么一想,云决明突然觉得有点哭笑不得。

“好了好了,我带你出去玩。”他丢下了手中的书,捡起了地上的狗绳。洛克希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跳了起来,“哒哒哒哒”地冲出了房间,等云决明换好衣服下楼的时候,它已经在公寓门口翘首以盼,尾巴把木地板拍得啪啪直响,假如说楼下不是车库,而是另一间公寓的话,估计里面的租客准会以为地震了。

“别急,别急,让我先穿上鞋子。”

洛克希焦急地在他身边打转,时不时抬起一只爪子又放下,看来是恨不得能替他绑鞋带。

也许我也应该主动向艾登提议,一起去游乐园玩个一天。云决明心想,他仿佛都能从洛克希激动得直喘气的脸上瞧见艾登的神情,也许这能让他恢复以往的态度,知道自己拒绝他并不是因为不想和他待在一块。

正考虑着自己该怎么开口,云决明的手机突然响了。

是个陌生号码。

没有丝毫犹豫,云决明立刻挂断了对方的来电。一般只有艾登和他母亲会给他打电话,除此以外都只会是广告推销。

谁知对方锲而不舍地再打来了一次。

云决明再挂断了一次。

等到手机第三次响起的时候,云决明可以确定对方应该不是什么推销员。怀着无法名状的厌恶和紧张,他按下了接听键。未知来电人带来的未知消息,总会让他这种不愿社交的人起一身鸡皮疙瘩,就仿佛瞧见有人正试图撬动自己的生活,掀翻一切固有的轨道一样令人不快。

“Hello?”他咽了一口口水,小声说道。

“喂?是云决明吗?”

是高谏琦。“嗯,怎么了?”云决明松了一口气,嗓音也不再像是被捏着一样尖细了。

“我想跟你见一面,有些事情要跟你说。”

她语气凝重地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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