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生了吧？”她轻声问，尹萱沉默了点了点头。
“最后一个月最难熬，站着想坐着，坐着想躺着，躺着就起不来了。睡觉翻个身都是折磨。”她忍不住轻声叹息，“你要觉得不舒服，做个腰枕会好些。”
尹萱脸色微动，没有搭话。
“当初你出生的时候，还差几天才足月。”章红英仿佛陷入了回忆里，“先破了水，去小医院，医生不敢收。说孩子不足月必须要送去大医院的新生儿科，不然出现问题他们处理不了。你父亲不肯，说大医院太花钱……”
尹萱愣住了，母亲从没跟她说过这些事，一时间心潮起伏起来。
“我没有办法，又遇上周末，好些医生护士不在，根本没有多少人管。自己一个人呆在产房里，一边痛，一边哭。挺没用的。”她笑了两声，“好在你争气，生下来有五斤多，健健康康的。不用进保温箱，也不用看新生儿科……你不知道我有多担心，万一你有什么事，你父亲不肯为你花钱我怎么办？”
尹萱吸了一口气，喉咙突然哽住。
“想不到时间过得这么快，你也要有自己的孩子了。”她叹了一口气，指着那盘龙虾道：“那个味道不错。”
尹萱忽地站了起来，章红英诧异地看她：“怎么了？”
“没什么。我想去洗手间。”尹萱掩饰地放下餐具。章红英关切道：“最近是不是有些尿频？需要我陪你吗？”
“不用。”她硬梆梆地扔下这一句，转身就走。
出了餐厅，就看到宋于斯站在门前，迎着门口走进来的人走去。她的脚步忽然迈不动了。门外此刻电闪雷鸣，天已经黑尽，那一闪而逝的电光，照门外的暴雨照得雪亮。司海扬套了一件黑色的风衣正大步走来，风鼓燥着，吹动那衣服的下摆，他仿佛一阵风一样卷了进来。他脚步很快，一边走，一边脱下衣服来，交给站在一旁迎过来的人，雨水顺着轻摆的衣料滴水下落。
尹萱呼吸一快，不自觉地闪到一旁的门后去了。
站在一旁的人叫道：“哎哟，少爷，怎么不等我打伞？”
“不用了，向叔，几步路。我妈他们入席了？”
“已经入席了。”向叔笑道：“你赶紧去换件衣服吧。”
他捋了一把头发，扯了一下身上的衬衫，挽起袖子，低低地嗯了一声。一抬眼就见到走过来的宋于斯。
“你居然回来晚了。”她盯着他笑，“对你妈的生日这么不尽心。司小姐可是人前人后忙了半天。”
他淡淡笑：“你怎么没进去？”
“里面太闷，我出来透透气。”她不以为意地笑，“这几天真热，这场雨来得及时。”
他微微点头：“我先去换件衣服。失陪。”
她盯着他的身影，笑道：“司先生，你母亲是个很成功的女人。”
司海扬身形顿住，转眼看她，有些疑虑道：“谢谢。”
宋于斯走近他，声音有些捉摸不定：“有司朝全这么显赫的丈夫，有出色的儿女，有庞大的事业。这个城市一半的显贵，都要给她几分面子。她简直是成功女人的典范。”
司海扬眼光微沉，笑道：“宋小姐对我母亲很有兴趣。”
“是女人都有兴趣。”她不在意地笑笑，走近他又道：“你父亲一定为你母亲骄傲吧？”
司海扬转回身，看着她道：“也许有些话，你应该去问我父亲。”
宋于斯面色微沉，笑道：“司老先生最近身体还不错。”
司海扬淡淡道：“上了年纪的人，经历一场大病，就相当于朝鬼门关迈近了一步。”
“有你，还有方孝仪挡着，他不会那么快去报道。不过，如果他心中有事，那就不好说了。”她意味深长地看他，目光中隐有深意。
司海扬脸色微变，看着她低低道：“宋小姐似乎有话要说。”
“你愿意听我说吗？”她目光忽然迷离了一分。
司海扬微怔，还未发话，吴天竞冷冷的声音就响了起来：“你们两个有多少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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