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薄纱缠住的四肢无法挣扎,只能向下坠去。

他只能拼命的伸手想去抓住谢必安,抓住这个带他陷入这种地步的人。

他的剑,他的谢必安,他的信任。

他真的痛了。

谢必安,我真的好痛。

谢必安,抱住我。

*

谢必安看着李承泽停止挣扎才向他游去,将已经陷入窒息晕眩中的李承泽抱入怀中。

以口渡气,任他夺取,任他索求。

李承泽比这深夜的池水更加冰冷,像终年不化的寒冰。

要怎么才能温暖他,拥抱他。

谢必安不知道,也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做到。

他只能更用力的抱住他,回吻他。

伸手盖住他永远藏着那抹令人难过的光的眼睛,谢必安触摸到了一片温暖。

殿下,您可以哭了。

*

脱下谢必安给他披上的外衣,李承泽靠进谢必安怀中,谢必安只好拉开外衣将他裹在怀里。

看着清晨的第一缕的晨光,李承泽安静的听着谢必安的心跳,一下又一下,好像自己的心跳声也重合到了一起。

谢必安温暖的身体让他也温暖了起来,握着他的手抓住自己的颈部,李承泽垂下头靠在谢必安的肩上。

“谢必安,有件事只能让你去做。”

“去北齐,将这封信交给接头人。”

“我只能相信你了,我只能靠你了。”

“我把我的命交到你的手中。”

李承泽解下缠绕在腿上的薄纱,裹上的池中淤泥的薄纱很快就沉入了池中。

谢必安领命离开,李承泽披着外衣看着他远去,直到外衣上属于谢必安的体温完全消失。

他脱下外衣走到恢复了平静的池边,看着池水中的倒影,抚摸上身体上各种斑驳的痕迹。

像谢必安抚摸他那样。

从手中掉落的衣服弄皱了池面打破了倒影,他向前倒去,摔入池水之中。

李承泽抬头,从水中看到一缕一缕的光在闪耀。

触手可及,只要他愿意伸出手。

李承泽却觉得现在比昨夜更冷了。

大概是因为谢必安不在身边吧。

*

“谢必安,早去早回。”

*

连夜赶路几乎没有停歇,即使是九品高手谢必安也几乎脱力。

撑着一口气找到殿下所说的接头人,谢必安将藏在怀中的信交给他。

这是殿下的可能,这是唯一的希望了。

谢必安握紧了拳,借此掩藏他的颤抖的手。

他在等接头人回话。

“您……”接头人疑惑的说:“这什么都没有啊?”

谢必安错愕的伸手去拿信,抓了两次才拿到拿张薄薄的信纸。

展开一看,什么都没有,信封内只有一张白纸。

他立刻转身就走,翻身上马狂奔出城。

*

南庆二皇子李承泽起兵造反,兵败宫中,毒杀而亡。

*

晕倒在去南庆的路途中,被行商救下的谢必安从他们口中知道了这条消息。

同样从南庆的来的商人唏嘘不已,明明那么大的事,血把街道染的下了一天的大雨都没冲洗干净。

可京中就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再不孝的孩子死了,爹妈也要伤心个一两天啊。

皇家啊,太薄凉了。

说到这里,行商们才发现他们救下的那位剑客醒了,关切的凑了过去。

“小哥,你怎么哭了?”

*

谢必安抱着剑蜷缩着身体,捂着脸痛哭出声。

他想起离开时殿下所说的话。

“谢必安,早去早回。”

还来得及,为我敛尸。

*

从行商那买一匹马,谢必安在雨中疾行。

他在雨幕之中望着远方,雨越下越大,他眼中的光也随之消散。

只剩下可怕的怒火与仇恨,如同他等待复仇的剑。

未到京中,谢必安在边境被人拦下。

他不在意那些对准他的刀剑,慌乱的下马险些摔倒在地,跌跌撞撞的走到那具棺材边。

殿下,闭着眼躺着里面。

谢必安伸手摸上他干净苍白的脸,可是这次他不会在笑着咬上他的指尖。

*

谢必安抱着李承泽,在兵马的包围中不知所措。

殿下是柔软的,在每一个欢快难熬的夜里缠上他的身体。

殿下是芬芳的,散发着难以形容的香味诱惑他越境的灵魂。

殿下是属于他的,强迫着他一同在这痛苦世间彼此相拥。

而不是现在这样,僵硬,冷漠以及香料也难以掩盖的死亡气息。

*

“谢必安,这李承泽最后的遗愿。”

谢必安抬头看向说话的那个人,那个让殿下万分羡慕的人。

“他让你带他走,永远不要回来,也不要报仇。”

“说你要死,也要死在他身边。”

那人说完就带着兵马都走了,就剩下了他和殿下。

谢必安听着他说完,就真的没动。

在见到殿下的那一刻,他就知道,他再也拿不起剑了。

护不住自己想保护的人,他还做什么剑客拿什么剑。

*

谢必安抱着李承泽离开了。

找最好的棺材铺钱定制了一具棺材,再请风水先生找了一块不错的墓地,比不得皇陵的荣华极贵,但是会保佑来世平平安安。

身上还剩下的一点钱,谢必安请了下葬人来替他们封墓。

听着沙土落在棺材上的声音,谢必安握住了李承泽的手十指相扣。

他知道殿下其实最怕没人陪了,有他在,漆黑的地下殿下就不会害怕了。

他觉得李承泽好像在笑,他也就跟着笑了起来。

*

殿下,别怕,必安陪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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