席明时缓缓站起身来,走上楼梯,不到十分钟便重新回到了这里,将两份文件轻轻递给她。

“要加什么,你随意。”

喻白看了她一眼,在条款里面增上些什么,之后放下笔,重新递给她。

席明时直接打开最后一页,签下了自己名字。

喻白一顿,拦着她道:“不再看一眼了?”

席明时此刻已经抬起头,用纤长手指把笔帽盖好,然后抱起胳膊,干脆果决地说:“不必。”

喻白望着她的脸,神色略微复杂。没过多久,她嫣然一笑,手指轻轻抽走其中一份,朝着席明时扬了扬。

“所以,我的正式入职时间?”

席明时正视着她的眼睛,轻柔却清晰地说道:“十月十九号。”

喻白顿了一下。

窗外的雨停了,来得匆忙,去得也匆忙,仿佛只为了给空气再降一些温度而已。

一场秋雨一场寒,这是个冷清淡漠的季节,一如在这个季节出生的她。

“那需要我做什么准备吗?”

比如一件艳压全场的礼服裙,一篇冗长沉闷的演讲稿,一张虚伪的微笑面具,亦或是足以应酬所有人的好酒量。

席明时温柔笑笑,说:“不必,如果你不喜欢,那些没有意义的欢迎仪式就不要了。”

喻白本想问为什么一定要选在这天,但几次微微张开嘴,最终又将话咽回了肚子里。

她看着她的眼睛,莹莹如水一般,两点星光在里面闪烁。这种眼神她还记得,和那时候一模一样。

两日后,秋高气爽。

医院的银杏树叶子金黄灿烂,一阵风吹过,伞型的叶片哗啦啦掉落在厚厚的金毯上,行人走在上面,踩出深深浅浅的印窝。

喻白手中捏着那份合同,倚在走廊窗边微微失神。葱白手指轻轻打在纸页上,看上去有些焦虑难安。

刚才陪喻母吃饭的时候,她随口提起道:“我看医院账单上的签字姓席”她皱了下眉头,没说完后半句,却是略带疑惑地看向她。

喻白睫羽一颤,轻车熟路地撒谎道:“我的卡限额了,让朋友代刷一下。”

喻母点点头,琢磨一下,又觉得心里不是滋味:“这种事,怎么麻烦别人,干嘛不直接告诉我。”

喻白眼皮没抬,慢慢呷了一口汤,说:“碰巧在医院遇见,就没回病房一趟。”

喻母不作声,只很轻地点了下头。

喻白心里一会儿紧一会儿松,在这里待得有些煎熬。她想,她如果真怀疑起来,一查便能查到。

而且,这样下去一定不是个办法,时间越长,被她看出端倪的可能性就越大。

喻白对咖啡杯里的倒影凝视半晌,觉得不能再耽搁下去了。

不知什么时候,陈约尔悄无声息地出现在她身边,依旧戴着眼镜,穿一身灰色正装,嘴角微笑融融。

“你这次,想好了?”

喻白怔了一下,见到是他,便勉强扯出个敷衍的微笑。

他问的这个问题自己其实想了好久,但是到现在还有些犹豫,脑海里来来回回,反反复复只有一句话。

她真的要这么做吗?

喻白总觉得眼前好像有阵迷雾,无论多么费力也拨不开。她被它弄得窒息,压抑,和深深的不安。

她很矛盾,脑海里刀光剑影,答案一直没有分出个胜负,连孰强孰弱都不清楚。

纠结到最后,她耳边响起一个阴沉的声音:“否则,手术也有失败的可能。”

喻白眉心骤然刺痛,世界突然就安静下来。她抬眼的一瞬间,目光冷若冰霜,利如刀刃。

“想好了。”

她看看自己手中的文件,抬起胳膊递给眼前的人。

陈约尔扶了一把镜框,客客气气地接过来,细心收在自己的公文包里。

他对她露出微笑,说:“放心好了。”

喻白想牵一下嘴角,但因为心事重重,故意做出来的表情反而很古怪,便直接放弃了。

她把身前的发丝别在耳后,淡淡说道:“多谢,报酬我会直接打在你账户上。”

两人又简单交谈几句,临分别时陈约尔止住脚步,好奇地问:“冒昧问一下,她和你有什么关系吗?”

工作需要,他只是要问明白是否有可能是某种特殊关系。

喻白哑然失声,竟然不知道该做何回答。不是她不想说,而是她的确不知道她们的关系算什么。

“只是相识而已。”

另一边,正臣集团大厦最顶层的董事长办公室里,落地窗外是广阔无垠的天空,地板下是整个城市的繁华喧腾。

坐在实木桌后面的中年男人手握一枚小方镜,认真板正地把他一头油发梳了又梳,然后随口问:“她跟你到底什么关系啊?”

席明时看了他一眼,一字一顿地说:“我爱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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